隆基和崇简都不说话了,重俊更加深以为然,上前拍拍沙吒忠义的肩,道:“我知沙吒将军是常胜的,鸣沙大败一定有缘故,既是朝廷有jian佞在作乱,不如趁此机会,连jian佞一并除去!”
“若是如此,为大唐计,末将誓死追随太子殿下!”沙吒忠义跪了下去,用跪皇帝的礼节拜太子。
重俊点点头,思忖着踱起步来:“依沙吒将军之说,诛杀jian佞,头一个就是皇后,梁王也脱不了干系,应先杀他二人,再杀安乐公主,最后逼阿爷退位。”
沙吒忠义却摇了摇头:“殿下,你忘记还有一个jian佞了。”
“谁?”
“上官昭容。”
听见他提起上官婉儿,崇简忙要上前说话,却被隆基眼疾手快地拦住,冲他摇摇头,示意此时不宜插话。
正是一腔热血的重俊和沙吒忠义没有意识到气氛的微妙变化,沙吒忠义便接着说:“突厥寇我的军报,是一早就递给朝廷的,兵部直呈,直接给主持朝政的上官昭容看,昭容竟然没有回复,以致军心涣散,贻误军情。再有,上官昭容接受皇后赐予的豪宅,古来没有后妃在宫外开府的,她那么熟知典籍制度的一个人,不可能不明白,这就说明她跟皇后一样,在朝上立虚名,实是个爱慕虚荣的佞人。如此,不察边情,不知败绩之因在哪里就把我撤回来,急匆匆让张仁亶去带兵,恐怕是培植自己的党羽。听说上官昭容府常是门庭若市,来拜会的人只要给三十万钱,不论才学如何,品性如何,皆可以直接获得皇帝的敕书做官,甚至一次批下三百多名斜封县官,全然不顾百姓死活。她所行的,已然是与皇后一样的乱政了!上官昭容绝非善类,仆听李多祚将军言,此先上官昭容逼死相王妃,还有临淄郡王的母亲,唯恐李氏当政,因此受戮,自然不肯归心皇室。况且殿下细想,朝廷既然是上官昭容主持朝政,皇后和梁王要倒行逆施,如果没有昭容的支持,又怎能做大到如此程度?上官婉儿摆明了就是跟韦氏一党的!”
“对!她们是一党的!”沙吒忠义说的每一件事都是重俊亲眼看到发生过的,重俊咬牙切齿,回身取下座边的剑,拔剑而出,“正朝纲,除jian佞,天命在我!”
“天命自然在殿下!”沙吒忠义又拜,道,“末将素与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友善,李将军那样的从龙之功,却受韦氏排挤,不得入相,与他同时起事的桓彦范将军,甚至被韦氏虐杀。据末将所知,李将军也是心怀忧忿,早就想要随太子起事了。”
“好!王者之师已备,怕他什么魑魅魍魉!”重俊更加志在必得了,一腔少年热血从未如此翻腾,左右走了几步,激动得找不准位置,最终颤抖着手把剑一插,刺穿柔软的地毯,“明日梁王要在府内开寿宴,皇后和安乐公主一定会去庆贺,到时一并锄jian,再入上官昭容府,最后回宫,请圣人退位!”
“殿下英明!”沙吒忠义附和。
扫视一眼依然沉默的隆基和崇简,重俊抬剑指向他二人,道:“今夜三郎和崇简就不必回去了,留在东宫,明日随我清君侧。”
崇简还愣着,隆基立刻拉了他便拜,应道:“谨遵殿下钧旨。”
这一夜的东宫极不寻常,惴惴不安的气氛在宫内弥漫,月亮被乌云蒙住,幽微的光亮照不进小屋里来,屋内铁锁脆响了几声,薛崇简倚着门坐下,叹道:“都锁上了。”
“他怕我们出去泄密,所以不让我们走。”李隆基坐在小屋的另一边,皱着眉思虑,“太子这是想把我们俩都拉进去,届时你我二人跟他一起在长安街市上招摇,一旦沾了梁王府的血,就洗刷不清了。你我二人都是明晃晃的逆贼,阿爷必须得跟着他起事,姑母也不可能舍弃你。”
崇简一听就急了,匆忙奔过去:“我是要劝他的,你都不让我说话!”
隆基推开崇简,心里也是一阵烦躁:“劝不住的,只是太子一个人还能劝,沙吒忠义进来一搅和,他俩脾性相投,还有别人什么事?”
“你一句话都不说,哪里知道能不能劝住?”崇简看不惯他这闷葫芦的模样,想起沙吒忠义说的那些话,凝望着隆基的背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沙吒忠义说要杀了上官姨母,一定是你恨姨母逼死了你的阿娘,借他的手杀人!”
听他提起母亲,隆基黑暗中的背影颤了颤,闷声说了句:“你不要乱讲。”
“李三郎,我没有想到你是为了私仇不顾大局的人!”他这样说,更加坐实了崇简的猜测,崇简朝他走去,憋屈的心里燃起怒火,“太子毫无准备的叛乱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天亮之前你我二人若是出不去那就是死路一条!连累你的阿爷,还有我的阿娘,这些你都不顾的吗?”
隆基不想理他,兀自跑去刚刚被崇简研究了一通的门前,隔着门缝观察起外面的情况来。
“三郎,我真是看错你了!”崇简以为他是心虚,对多年挚友的失望形于颜色,“太极殿是什么虎踞龙盘的地方?我在那里戍卫过,知道姨母为了周寰于皇后和梁王之间,是怎样的艰难。太极殿卫尉可以换班,但里面的首相不能换班,她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