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有人。那人戴着帽子,装扮有些不合时宜。
楚翊脑袋靠在车窗,歪着身子,手掌轻搭在车座上。
车门关上,砰一声,楚翊身边的位置下陷,下一刻他被拉过靠在谢谨之肩上。
楚翊假装睡了,这时候听见前面传来声音。
“你原先不是打算……”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谢谨之早在他开口之际已提前伸出手指立在唇前,那人从后视镜注意到这个手势即刻闭嘴。
也就楚翊没有睁眼,没看到谢谨之的小动作,他正竖起耳朵想听后半句,那人却没说了,反而转了个话头问:
“去哪?”
“最近的酒店。”
酒店?
这话一出,楚翊哪还有心思去想前一句。他身体突然一僵,额上冷汗涔涔,颇有几分坐立不安,却无奈自己“喝醉了”,行动受限。
真是个馊主意,假如谢谨之真的……一旦,万一那什么……
“去……什么酒店?我要回家。”楚翊也没辙了,他迷迷糊糊接一句,希望能被尊重一下意见。
谢谨之闻言揉了揉楚翊的头发,“好,回家,一会儿就到了。”
语气活像哄小孩。
楚翊不聋,没醉,听得清清楚楚,言下之意也明白了。他呢喃几句,“回家……”没了下文。他想着:
有什么好怕的?!
谢谨之这人生得娇弱,皮肤白到透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那手腕细伶伶一截,稍微用点力说不定就碎了。
这么一来,楚翊还挺配合,路上安安分分。
尤其是到了酒店之后,开车的那个还没跟来。
一比一,很公平。
少了个人,楚翊又多了几分能在意外中逃脱的信心。他紧紧闭着眼,盘算着接下来该怎样应对。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发制人。
此时刚好才进屋,谢谨之架着楚翊往床边走去——这是楚翊下车时耍的小心机,一定要用胳膊架在人肩上才肯走。
现在黑灯瞎火。
楚翊闷哼一声,装作不小心绊倒自己,特意用重量把人带下来压在床上。他以前在学校打过架,知道怎么压能让人最不好反抗,膝盖关节是一处。
其次就是手。
要及时制住——即使一只也好。
楚翊状似无意间借着向下倒的动作一手按住谢谨之的肩胛,一手扼住腕骨压在对方耳边,至于谢谨之另一只手,还在楚翊背上。
“你说,你是不是在玩我?”楚翊问出憋了一路的话,说完头一倒。他呼吸均匀,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他睡梦中的呓语,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不是这样。
最明显的,谢谨之能感觉到楚翊手上的劲儿没松,跟那晚不一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紧密的空间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空气仿佛都静止了,他们耳鬓厮磨,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你喝醉了。”半晌后,谢谨之淡淡说着并不反抗。
看来是听不到回答。
楚翊逐渐松懈下来,排除危险之后打算放人走,正在这时,形势突然逆转。
天旋地转之间,两人交换了位置。
这一转,转得楚翊发晕。尚没有反应过来,膝盖手腕都被制住,谢谨之动作漂亮,技巧明显比楚翊要娴熟得多,而且谢谨之一次就是两只手放在头顶。
床头灯一亮,两人无所遁形。
谢谨之凑在楚翊耳边轻说:“知道什么叫玩儿吗?”
“放……”
楚翊动弹不得,直觉告诉他谢谨之很危险,他寒毛竖起睁开眼凶神恶煞地瞪谢谨之,同时开口。
抬眼间,却忽然察觉谢谨之脸上有几分难过,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也足够让楚翊愣住,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就这一愣间,楚翊眼前一黑。
“不是喝醉了么?这样就记不得了。”
眼睛被手蒙住,呼吸近在咫尺。楚翊四感俱在,他感觉得到——谢谨之的温度,还有对方不知哪里沾染的气味,像香水又不完全,不过并不难闻。
他,要干什么?
呼吸逐渐近了,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周围的空气都因为过分的接近被暖着了,微凉的夜里热了起来。暖遇上凉会有几分chao气,它顺着皮肤透进深处,逐渐麻痹神经。
“睡吧,晚安。”
谢谨之一句话,云淡风轻。
骤然之间,禁锢消失,温度远了,光茫涌进。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那种威胁、危险统统只是错觉。
要疯了。
楚翊心想,玩人也不带这样的。
他觉得怒从心头起,便恶向胆边生,坐起身发作,之后谢谨之会说。
“对不起。”
这三个字犹如一盆凉水当场浇下来,水火相撞怒火成了水雾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