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覃的脸冻成了白色,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病情复发,他发着抖,眼睛不停地眨,保安被他吓到了,他不该多管闲事的,谁会把这个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发疯的人和刚刚那个瘦弱单薄的人联想到一起去。
“请问现在几点了?”薛覃看见保安在看到他的脸时后退一步,他干脆开口,他怕保安在他还没等到人前把他赶走。
保安嫌弃的看一眼他,又飞速抬起袖子看一眼表,他斜着身子,脚微微张开,他随时准备好,如果这个疯子要扑过来,他好万无一失。再配合他一次好了,他回答他的问题:“还差一刻钟八点。”
薛覃听到他的答案,点了点头,他脸已经恢复平静,像濒临死亡的人的回光返照。他朝保安道谢,把口袋里的票拿出来给保安看,说:“我还能进去吗?”
保安看薛覃,感觉他跟变戏法似的一会一个表情,原来他是客人?是那种他需要点头哈腰对他们微笑的那类客人?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多大的错,他又换成刚刚关心他的那副面孔:“闭馆时间是九点,现在还可以进去,先生。”
薛覃站起来,向他道谢,然后他把票给了检票员,就进去了。
他得替严玦看看。等严玦哪天问起来的时候,他就回答他都有哪些画,要让严玦知道自己喜欢他,总不能做一个一问三不知的人。起码在严玦对他赞赏有加的画画方面,他要像个正常人。
薛覃内心有点着急,闭馆时间快了,场馆又大,他不知道能不能赶在闭馆前看完。他上二楼,设计师设计的颇有艺术,楼梯旋转着拾级而上,薛覃走上最后一节台阶,面前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两端挂着画。
他就是在刚踩上最后一节台阶时看到严玦的,和严玦身边的江月月。
他站在楼梯口,和严玦隔着七八米的距离, 严玦和江月月站在一幅画面前,江月月时不时开口说着什么,好像是在给严玦解说。薛覃不知道江月月什么时候也对画展这么了解的。他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他看到严玦时不时点点头,二人立在那幅画前,多般配,郎才女貌。
薛覃甚至不敢抬脚走下一步,不是非得是他才能在严玦身边给他讲这幅画是用什么水彩画的,作者生平事迹有哪些,江月月可以,田小姐赵小姐可以,不是他薛覃,一个男生。
他像个逃兵飞快地转身就跑,盘旋着的楼梯像是盘丝洞,吐着丝要吸走他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看不清楚了,左右脚打着绊子,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第十五章
场馆内响起尖叫声,谁也不知道薛覃是怎么滚下来的,安安静静的场馆冷不丁的滚下来一个人,就奄奄一息的躺在你脚边。
“来人啊,有没有人,要死人了呀,哎呀真是的,晦气的啦…”薛覃滚下来躺在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脚边,阿姨吓得一蹦三尺远,脸吓得煞白,尖着嗓子喊工作人员。
动静不小,吸引过来许多人,薛覃躺在地上,浑身都没有知觉,他感觉不到痛,只想赶紧站起来跑,偏偏动不了。嗓子堵得难受,呼吸更困难了,他长着嘴大口喘气,像是岸上的鱼。没人敢动他,这时候稍微挪动一下都怕引起危险,工作人员赶来,连忙疏散人群,说救护车就快来了。
薛覃失去意识闭上眼之前,面前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薛覃!薛覃!是我,我是严玦,别睡,睁开眼看看我…”是严玦,他跪在薛覃身边,大声喊着他。
薛覃睁开眼,看到严玦眉毛拧着,眼睛红着,他这么紧张,原来他以为他要死了。
严玦看到薛覃睁开眼,他开口,惊讶自己居然这辈子有说话这么抖的时候:“薛覃,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没看到你,对不起,别睡,我送你去医院…”他前言不搭后语,徒劳解释自己的迟到。
“不去…不…”薛覃挣扎着说话,严玦凑近了听,毛衣落在他脸颊上,又痒又暖。
“我在听,你说。”严玦把薛覃抱在怀里,薛覃觉得严玦心跳好快啊,快得他都难受了起来。
“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他吐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他矫情起来,想说我心里痛,想严玦就这样一直抱着他,他惊讶自己原来藏了这么多委屈在心里。
“好,不去,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严玦是很好说话的,他将就他,把薛覃抱在怀里,薛覃太瘦了,他抱起他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江月月的声音在身后:“严玦,真的不去医院吗?可是我看薛覃他…”
“嗯,我带他回家,你也先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严玦打断江月月的话,刚迈脚往外走,工作人员拦住他,问他是谁,出了问题谁负责。
严玦停住脚步,看着对方紧张的脸说:“我负责,我是他朋友。”
他就这样把薛覃抱了出去,门口的保安看到薛覃,吃了一惊。怎么好端端的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出于好奇他开口:“这位先生怎么了?他刚刚在门口站了好久。”
严玦转过来,保安被他脸色吓到,想自己一晚上怎么这么倒霉,尽遇到神经病,严玦问:“他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