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哭的通红,就是不肯拿了那地契去。仿佛那地契是什么绝义书,拿了她和魏长宁便再无干系了。
“你傻吗?我身边几个丫鬟白茶豆蔻不都跟着吗?”
她拉着清酒站了起来,轻声说:“当初也没签下你的卖身契就是没有让你做一辈子奴婢的心思,人这一辈子遇上个中意的是天大的缘分,你这丫头可别辜负了去。”
她轻轻拍着清酒的背,小声说:“我还指望你生个孩子和我孩子定亲呢。”
见宋文南还愣在一边,魏长宁喊道:“你个木头桩子楞什么,再不来你媳妇我就带到李国去了。”
喜悦冲昏宋文南的脑子,他听了这话连忙过来搀着清酒。
他又害怕自己粗手笨脚唐突了佳人,伸出手比划了两下还是没敢动。
魏长宁见他这么愚笨,没忍住笑了出来。从前没什么感觉,现在发现李澄明的轻车熟路可算是无师自通了。
“你若实在放不下,我便自请驻守边关,你时常去看殿下便是了!”宋文南粗着嗓子喊了一句,却见清酒眼泪掉的更凶了些。
他一时慌了,赶忙放低了声音。“要不然我们就留在李国也行,大不了我打猎养活你便是了。”
“我们去了李国,你妹妹一个人留在南山关吗?”清酒眼角挂着泪,却还是呸了一声,“宋文南你还要扔了你妹妹不是!”
“我……”宋文南挠挠头,谁知魏长宁笑着踏出门外,“她这是允了你了。”
为了不打扰宋文南和清酒魏长宁踏出了门,她拢了拢披风,手中却被塞了一个汤婆子。
“殿下不要冻着了。”
崔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魏长宁身后,她一改平日聒噪,此刻倒有些安静下来。
她站在雪地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太妃娘娘叫我跟着您,说也算是人归故里了。”
“在魏国呆了大半辈子了,那儿早已是奴的家了。”
“嬷嬷若想回去便跟着宋将军的车队回去。”
崔嬷嬷摇摇头,她额头间每一个皱纹都夹杂岁月的沧桑,她道:“不回去了,老奴回去总是叫太妃娘娘想起往事。”
她抓着魏长宁的手对她细细叮嘱,“殿下,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李国如今并不安宁,您万事小心,也不要依着平时的性子了,毕竟那位如今成了皇帝。”
这样的话魏子渊说过,宋祁说过,温太妃也说过,如今崔嬷嬷也说了一遍。从前觉得厌烦,今日听了倒有些温暖。
正想着,屋里温存的两人红着脸出来了,原来是前头扫路的士兵出来回话了。
“殿下,前面的路都已经扫完了,再有半日便要到开阳城了。”
还有半日就到了啊,魏长宁点点头撩开了帘子。马车平稳行进,她却又忍不住偷偷掀开帘子往后头深深看了一眼。
“殿下,这是奴婢和宋将军给您的添妆,”清酒的脸红扑扑的,她将一个红纸封的袋子塞进魏长宁手里,颇不好意思地说:“田地怕殿下去了李国用不上,便添了些银票进去。都是奴婢素日攒的,不多,您就图个彩头。”
信封不重却极有分量,魏长宁妥善收好放在内侧口袋里。
她伸手替清酒拂去眼角泪痕,嗔怪道:“既然要去做将军夫人了,便不要再奴婢奴婢称呼着了。”
“还有半日我们便要分离了。”清酒的脑袋轻轻靠在魏长宁的肩膀上,她觉得这样大喜的日子被她搞得这样悲伤,于是笑着道:“我虽走了,可澄明公子还陪在殿下身边。”
是啊,李澄明还是在她身边,兜兜转转他由魏子明变成了李澄明如今又成了李承明。
三个身份的转变,倒让她生了物是人非之感。
也不知道她和李澄明是否能如从前了。
开阳城的大门早已大开,两侧积雪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不论正门还是侧门都刷上了朱红色的新漆,冬日无艳色,李澄明便特意叫人在暖房里头养了众多的花,就等着今日摆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墨色衣袍立于城门之上,见车架来了便甩着袖子匆匆下楼。
只要见她,再如何镇静冷淡都会千里溃败。
宋文南没想到李澄明会亲自来接,他行了礼却见李澄明急急往魏长宁的轿子那儿跑。
他心中嗤笑,这皇帝也太心急了吧,就算是他都知道结婚之前新婚夫妇不能见面。
“奴婢见过陛下。”清酒从马车上下来,她声音平稳举止大方,“殿下不便下车还请陛下见谅。”
“朕自然知道,开阳城早已备好食宿,还请清酒姑娘带长公主入城。”
李澄明温声说道,眼睛里是压不住的喜色。
他站在一旁目送着魏长宁的车马入了城,就是这样他还不肯收回自己的目光,他总是觉得这是一场不真切的梦,不真切到他竟然偷偷掐了自己一下。
“阿宁?”
夜半时分他没能忍住偷偷翻了墙,他还是觉得做梦一般,总是想要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