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她,微微愣住。
池思思是一个忠诚的国牌化妆品推崇者,国外的牌子也会买,但国产的某个品牌只要上新就一定会all buy,池夫人常数落她抽屉里的眼影口红十辈子都用不完。
其实她固定会用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色块。
浅浅的樱色、淡淡的香橘、初夏的柠檬黄、偏正式些的香槟,她喜欢一切低饱和的颜色,也极少浓妆艳抹,遮盖住本身五官的优势。
但今天,她不仅涂了粉底,用上了某一年圣诞节推出的喜庆红褐套盒,点了红棕的口红,还打了一层淡淡的腮红。
像是要用厚重的妆面,一层、一层,把什么苍白的东西给遮住,粉饰上健康美好的颜色。
也把真实的情绪一重重压了下去。
吝泽察觉异样,但他从不单刀直入地去问,沉默地思考着如何拐弯抹角开口。
池思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轻轻把下巴垫在他的胸前,轻声问。
“阿泽,你没有觉得这件衣服很眼熟吗?”
“嗯?”
池思思扁了扁嘴,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
“这是我大二,你第一次主动来学校找我时穿的衣服。”
“当时还是冬天,下着大雪,你坐了三天的绿皮火车,跨越大半个地图来到我身边,见面第一时间就塞给我一个超——大一只的烤蜜薯。”
“可气坏我了,怎么能有你这么直男的人,竟然让我顶着为了见你折腾了一个钟头的Jing致妆面,当着喜欢的人,啃烤蜜薯!还说什么可以暖手,你就不能牵着我,抱抱我嘛?”
“阿泽,你记得你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的眼睛亮亮的,像盈着水光。
“你说,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没有说过任何关于喜欢的字眼,只是问她,要在一起吗?
她当年只被一腔热切的欣喜冲昏了理智,却忽略了这样再显而易见不过的细节。
那是她渴求了六年的一句话。
到底是出于感动,还是利用,真真假假,如今也都不重要了。
池思思像变戏法一样,从毛衣口袋里摸出一叠信封。
“这个你总记得了吧?”
不在同一所城市的时间,虽然有手机联系,但池思思仍秉持着某种古旧的仪式感,每个月初都会给吝泽所在的大学寄去一封手写信。
两年,二十四个月,二十四封信。
不同的季节,不同的信封和信纸,里面还夹着一只小小的、当季盛开的干花,只要他撕开封口,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喜欢以正式的口吻开头,写着写着却变成了流水账一样的闲暇小事记叙,描述着周围的环境,描述着又养了一盆什么颜色的多rou盆栽。
她从不叙说爱意,字里行间却处处都是喜欢。
末了,签下一行隽秀小巧的字,当作每一封情书的落款。
从前身边人总劝池思思放弃,她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直到和吝泽在一起时,都坚信不疑地认为,真心总能换来真心。
到底是强求不得。
明智的放弃胜过盲目执着。
如果她当年能早些明白该有多好。
吝泽抱着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一时哑口无言。
池思思每每和他闹矛盾的时间都超不过一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先服软,大约是舍不得冷战太久。
这次已经是破了记录。
原本他以为会更久。
看来是那叠被他随手塞在抽屉里的信,让池思思回忆起从前,到底还是选择了原谅。
吝泽敛眸,回抱住池思思。
“对不起。”
池思思闭了闭眼。
这句迟来太久的对不起,不知道是为了哪一件事,但不管为了什么,她都已经不需要了。
吝泽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黑发,鼻尖却嗅到了一股酒Jing消毒水的气味。
淡淡的,微微刺鼻。
像是在哪里沾染上的味道。
手臂微微收紧了些,他问:“今天公司团建了吗?”
“没有。”
“那和姜栀去哪里玩了吗?”
一阵见血。
“是啊。”
“去哪玩了?”
池思思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笑:“怎么,你也有怕我红杏出墙的时候?”
吝泽微微蹙眉,这样不合时宜的玩笑,她从前绝不会开。
“我去斩断牵绊了。”
“我们的牵绊。”
“我自己的……牵绊。”
“什么——”
吝泽一怔,忽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不等他追问,池思思温热柔软的嘴唇已经贴了过来。
在男欢女爱一事上,她鲜少这般主动又热烈,大多时候都带着些少女时期第一次的娇羞。
吝泽回吻她,两人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