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祤婕第一次感到身體時鐘這麼慢,兩個小時猶如二百年這麼悠久,等11點一到整理完,夏祤婕以哀求的口氣小聲對弟弟說:「剩下的事,你能幫我做嗎?」
夏宇綸想都沒想地說:「當然能我親愛的姊姊,快上樓去找她吧!」夏祤婕再一次對弟弟露出感激眼神後,解開沾滿麵粉的圍裙扔進換洗桶內後跑上樓,夏宇綸倒喜歡看見姊姊現在這模樣,不只討喜,較能讓人感到安心。
一轉進去房間,看到紀令瑜坐在電腦椅上翹著優雅合併起的二郎腿,氣息散發著一股知性與清閒在看著〔白鯨記〕,夏祤婕停在離門口近一點的地方,感到自己猶如一個魯莽的凡夫俗子,誤闖進寧靜神聖的殿堂。
此時紀令瑜抬眸,淺魅一笑,讓書含住書籤擱置一邊試圖起身時夏祤婕慌張阻止說:「先別過來」往後退了一步引來紀令瑜偏頭疑惑。「我先去洗澡」
紀令瑜乖乖退回椅子上坐好,像隻獵鷹盯著跑在草原上的小白兔,等算準時機一把將之擒住,叼回窩裡慢慢享用夏祤婕不明白為何唯獨紀令瑜的眼神叫她會感到不知所措,那近似一種意識到某種危險在盯著自己,趁自己毫無防備時會偷襲自己,微微的恐懼反帶給夏祤婕無以名狀的興奮,或許因為看著她的是紀令瑜,感受到紀令瑜想侵略自己讓夏祤婕感到被佔有的優越感。
夏祤婕比平時還要更謹慎仔細洗淨自己,身上難免有濃重油煙味藏在髮毛間,以往的程度是不把鼻孔黏住肌膚的話不會聞到仍殘留的淡淡油煙味,她必須洗到這挑剔程度的反覆嚴格嗅自己手臂稍等,不然紀令瑜是會這麼緊密的聞著妳嗎?
夏祤婕感到雙頰熱燙。想多了。
將一襲長捲髮包好毛巾後,夏祤婕回到房間,紀令瑜繼續看著〔白鯨記〕,夏祤婕一出現便輕易讓紀令瑜分心,眼神一集中在夏祤婕身上,猶如刀鋒般的要將夏祤婕刨得只剩骨。這眼神總還是讓夏祤婕感到不安與不自在,她故作鎮定地坐在化妝檯前拉下頭巾搓乾髮尾,時不時從鏡子偷偷看著紀令瑜,見到紀令瑜目不轉睛凝盯自己,帶有點監視感卻又讓夏祤婕感到被重視。
紀令瑜看到夏祤婕想看又不敢看自己的樣子,嘴角又往上勾起一點,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夏祤婕,這女人還不至於落魄滄桑樣,卻黯淡無光,後來那一次見到夏祤婕哭,彷彿夜空中最後一顆星也熄滅了。但自那一天,在病房的那一天,夏祤婕沒頭沒腦問了那句「可以吻妳嗎?」紀令瑜彷彿看見了一顆讓悲傷埋沒的種子重新長出了嫩芽,紀令瑜現在明白了,她便是想看見夏祤婕這個樣子(即使她有點意外是因為自己),那個當初她在馮俊商房間裡,看到牆上掛著夫妻倆結婚照時的夏祤婕,但並非一定要經由新的戀情重新拾上那幸福又美麗的笑顏,任何事都行,她想看見夏祤婕這番清新甜美、充滿生命力的模樣。
「我們有要去哪裡嗎?」夏祤婕好了以後轉身看著紀令瑜。
「妳想去哪?」
「嗯妳出事那天我本來想帶妳去一個地方的」
「就去那邊吧。」紀令瑜起身伸出手。
夏祤婕看了一眼很想握卻無奈起身說:「離開這裡再這樣做吧」
「為什麼?」
「可能我心虛,我擔心爸媽看到會起疑」
「起疑什麼?」
紀令瑜這次萬分理解不能,畢竟在她的人生裡她從未花過任何一秒時間探索過自己的性向,她的服務對象有男有女(只是女性只有一名)與她的性取向一點關係都沒有,若要定義,遇到夏祤婕之前她是錢性戀吧。
夏祤婕錯愕說:「我們兩個都是女人呀」
「會怎麼?」
「我們是同性戀」
紀令瑜稍抬起下巴思考,她不會注意這類的社會時事也沒有深入了解過,雖然這從來不在她的字典裡,但她倒也不是不曉得啥是同性戀,只是有關於同性戀到底都遭遇過什麼事或許她知道過但全拋腦後,只是話說回來這不等於她不關心政治、人權時事這些,可那都只是為了應付一些來找她的政客與各種機構的高層。
紀令瑜了解的收起手,夏祤婕跟她一起下樓時小聲說:「我父母有點傳統保守雖然有關於同性戀這種事我完全不知道他們究竟贊不贊成」夏祤婕知道當時父母對這爭取事件的反應貌似是支持的,爸爸還說過一句:『歧視人就是不對。』可是那一點都不等於希望自家兒女是同性戀。
夏媽媽看到兩個女人下樓,多疑看一眼,夏祤婕交代一聲便跟紀令瑜出門了,夏媽媽選擇沉默觀察。
一直到了要走去龍貓谷的小徑,紀令瑜停好汽車,兩個女人下了車望向彼此時終於有如釋重負感,夏祤婕立刻貼緊紀令瑜的側身,雙手繞抱住紀令瑜的蠻腰先在紀令瑜身側蹭了蹭,紀令瑜則右手環摟住夏祤婕的肩圍勒過來不停親吻夏祤婕的頭並聞著薰衣草香的髮絲。
「都不痛了嗎?」夏祤婕右手隔著紀令瑜的衣服貼在本來受傷的地方問。
「托妳的福,好像我有癒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