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忆还未答话,开阳又拱了拱手,对着瞪着豆子眼的小青蛇道:“三殿下好。”
澄空哼了一声,把身体缩了回去。不出须臾,又探了出来,继续气呼呼的盯着开阳。
从忆先是拍了拍澄空,以作安慰,又伸出手,在开阳的眉骨上轻轻擦过,苦笑道:“我并不知道你在。”
开阳一惊,道:“那,那为何侯爷方才唤得如此笃定?”
从忆道:“你可还记得,我之前问你,在临安城城墙上,和在渭水边,救下我的,是否都是澄空。在渭水时,你陪在我身边,当然见过澄空的身影。可临安城一战,你只听我说起过,为何能毫不迟疑的断定那人就是澄空?我便隐隐有了猜疑。此次离开落雁村时,我总觉得……总觉得你比我所料想的更加洒脱。于是,我方才便想试上一试。结果,你果然,一直都隐藏了气息,伴随我左右……”
开阳满面羞赧,道:“小侯爷,我,我……我只是想,如果,如果真的有十万紧急的情况,有我在身边,总能好上一些。”
从忆并未言语,只是单手搂住开阳,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的抵在一起,嗅了嗅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味道。
接着,他将右手抱住的幼童递了过去,道:“既然开阳都看见了,那我也不再多做解释。请开阳带着这孩子回落雁村,让沈先生尽早为她医治吧。”
开阳接过那孩子,点点头,面有迟疑道:“小侯爷,那山中的妖物,和那十五年与妖物缠斗之人,你可有想法?”
从忆略一沉yin,道:“从时间上来看,我想,十五年前之人,或许正是那从封印中醒过来的狍鸮。我记得,他醒来之后,集结一干大妖,将他们生生丢入幻海,这才有了十五年前的惨剧……”说到此处,从忆声音有些低沉。他顿了顿,重又振作起来,道:“至于这山中妖物,虽还未露面,我已能嗅到浓重妖气,应是上古大妖无疑。”
开阳道:“嗯,我也是这般想的。既是如此……”他踌躇着,显然是不愿就此离去。
从忆笑了笑,按着开阳的肩膀,眼睛在月色里格外的亮:“开阳,你所想的,我都知道。”
从忆并未再往下说,开阳也没有再往下问。
片刻后,开阳终于叹道:“罢了。小侯爷,我这便返回落雁村。另有句话,是鹤先生托我转达的:将毕方之Jing纯妖力,附着于斩妖剑上,足以将千年之妖化为灰烬,望小侯爷妥善使用。”
从忆微有得色道:“开阳,你回去转告师尊,说我已经学会这招啦。”
那一瞬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从忆一心想要在开阳前卖弄,在师尊面前讨巧的时光。两人心照不宣的,都笑了起来。
笑过后,开阳缓缓道:“那,开阳这次真的走了。小侯爷,切勿逞强,万事多加小心。”接着,他又对着从忆胸口那丁点绿色道:“三殿下,开阳告辞了。”
一直没出声的澄空,晃了晃颈子,算是答复。
很快,开阳抱着那孩子,隐没在了月色中。
而此时,山林中由远及近的传来了轰鸣声,仿佛是雷声渐近。
从忆将手按在胸口,沉声道:“澄空,你在此处藏好,切勿露出身形。”
从忆话音刚落,山间突然一个炸裂声,似是地面被整个掀开了,泥土沙石纷纷飞到空中,又如雨点般落下。
从忆往后一跃,紧盯着前方,斩妖剑已出鞘在手。
片刻后,那裂缝中,冒出一股浓烈的腥腐臭味,接着,升起了四盏血红色灯笼。
从忆眯了眯眼,籍着月光仔细辨认,方才认清:那哪里是什么灯笼,分明是两双奇大的眼睛!
这眼睛,长在了两颗斑驳不平的菱形脑袋上。
那两颗脑袋,各自嘶嘶的吐着舌头,往从忆所立位置,探了过来。
那是一尾双头蛇。其身形之大,至少需要五人合抱方可围拢,在地面挪动之时,便会压出深深的坑道。整个蛇神上面坑坑洼洼,一片灰暗,不知是裹满了沙土,还是长了奇异的鳞片。
从忆盯着那两颗头,心道:原来是延维!只不过,为何它的身体不是紫色?
延维昂起头,迎着风嗅了嗅,开口道:“这般香甜……原来是捉妖师……
这边从忆已将妖力引入斩妖剑,剑身登时剑气嗡鸣,在夜色中发出极明亮的光,将几丈之内照得雪亮。
双头蛇望着那剑上的光芒,声音格外嘶哑:“这是……毕方的妖力?小孩儿,你分明只是捉妖师,为何会有毕方的妖力?”
从忆并未理会,只道:“你既然认出来了,那便应当知道,即使是上古的延维,也挡不住这Jing纯阳力。你不如先告诉我,十五年前,陷害你的大妖,是否就是那狍鸮?他为何又要让你年年吞噬无辜幼童?”
双头蛇颈间咯咯作响,震得一旁的砂石都在上下抖动,不知是在闷声发笑,还是在愤怒嘶吼。
接着,双头蛇紧盯着从忆胸口,缓缓道:“你身上,有毕方的味道。嗯……看来,如果吞了你,我定能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