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走了近一个月,一行人离那个村子已只有不到十里地了。
让从忆有些吃惊的是,这一路走来,竟然没遇到半只妖怪。
当他疑疑惑惑的对开阳提及此事时,开阳含笑道:“或许,小妖们听闻正南侯来了,都躲了起来吧。”
从忆自然是不信的,可看着开阳的笑脸,倒又不知该问些什么了,只有闷着头继续往前骑马。
按照开阳后来所选的路,尽管这村子隐藏在山脉中,马车仍可通行全程,有几段路还连着官道。若是有了地图,要找到这村子也并非难事。想起齐晓双所说的,这村子没有鹤先生的指点,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从忆不免有些奇怪。
离那个村子越近,从忆心跳得就越快,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师尊真的会在那里等我吗?会不会再次借口有事,不愿见我?
这么胡乱想着,从忆已经能望见那村口的牌坊了。
从忆顾不上去细看那牌坊上面写的是什么,也不顾上去好奇那牌坊为何如此破旧,因为他看见,在牌坊之下,有一名白衣翩翩,黑发如瀑的男子。
“师尊,是师尊……”从忆眼眶都红了,嘴里喃喃念着。他连策马急奔的时间都不愿等,纵身一跃,展出轻功,轻点数下,终是稳稳落在白衣男子面前,直直扑了过去,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确实是鹤明焰,戴着那银色面具,长发垂在身后。只不过,鹤明焰换下了他惯常的黑色外袍,另披一件纯白大氅,里面仍是深红长裾,佩黑色锦缎暗纹腰带。
从忆头在鹤明焰颈项间来回的蹭着,鼻端全是师尊那冰块般清冷的气息,却让他心里异样的温暖。他哽咽着道:“师尊,师尊,我还道你是不愿见我了。”
鹤明焰轻抚了下从忆的背,道:“从忆,我怎会不见你。”
从忆望着鹤明焰,趁着开阳他们还没有赶到,极快的在那朱红嘴唇上啄了啄,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鹤明焰双耳通红,低声喝道:“不可放肆!”接着,又更小声道:”光天化日,还有其他人呢……”
从忆本以为师尊说的是开阳他们,定下神一看,才发现,在那深灰色牌坊边上,还立着一个人。
许是发现了从忆在看他,这人慢吞吞的从Yin影里走了出来,木木的望着从忆。
阳光下,能看清这人一张蜡黄长脸,唇色黯淡,眉毛稀疏,唯有眼睛还有些神采。
鹤明焰转过身,对着从忆做了个手势,道:“从忆,这位是……闻春雨闻先生,是之前……服侍师傅的。师傅有些事,派他同我一道前来。”
听说是师祖身边的人,从忆赶紧郑重作揖,道:“先生一路辛苦了。”
那人这才冲从忆行了个礼,道:“在下闻春雨,见过小侯爷。”
接着,这人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又倒退着缩回到Yin影里去了。
从忆只觉得这人有些木讷,或者害羞,倒也顾不上多想,仍是拽着鹤明焰的衣袖道:“师尊,你方才说,师祖派这位闻先生同你一道前来,那莫非这些日子,师尊是去找师祖去了?”
鹤明焰点点头,只道:“正是。”
从忆正要再问,身后开阳已经到了,齐晓双和水獭妖也牵着陈夏跳下了马车,冲鹤明焰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见着多了个要进村的人,鹤明焰似乎也并不意外,只微微颔首。
倒是开阳见到闻先生后,脸上微有惊诧之色,鹤明焰只能再解释一番。开阳听罢,一语不发,沉默着冲闻先生拱了拱手。
从忆心里不由好奇起来:开阳向来稳妥,待人最是亲切大方,为何对这闻先生,好似十分冷淡?难道以前他和闻先生,有过什么过节?
不过从忆并没有什么时间多想,因为鹤明焰已经对着众人道:“我们这就要进入落雁村了,你们跟在我后面,切勿乱走。”
从忆这才知道,原来这村名叫“落雁”。他仰起头,看着那破败的牌坊,依稀可见上面写着“落雁”两个字。
从忆又探头往里面望去,似乎村里也十分之荒凉,远远只望见几间茅草屋,鸡犬不闻,炊烟不见。
鹤明焰似乎看穿了从忆的疑惑,嘴角微微一翘,道:“随我来。”从忆便紧随着鹤明焰,往村子里走去。
奇的是,刚穿过牌坊,周遭的景色立刻起了变化。
狭窄泥泞的乡间小道,瞬间变成了宽阔的石子路;空阔荒凉的田地,霎时就长出了青悠悠的麦苗。一时间,鸟叫声,犬吠声,孩童嬉笑打闹声,全都冒了出来。
从忆奇道:“竟是个如此热闹的村子!那为何刚才看着如此破落?”
鹤明焰轻笑道:“幻术。一般人,或者妖,即使进了这落雁村,也只能看见破庙荒屋。”
从忆睁大眼睛,叹道:“原来师尊也能使出如此厉害的幻术!”
鹤明焰顿了顿,慢吞吞道:“这并不是我施下的……乃是托了一位同门,才能用幻术将这整个村子包裹住。”
从忆心念微动,忙道:“是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