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阔没说话,只等她解释。
没到时候。寂听伸手往上,食指触触他严肃的眉心。
江阔没说什么,也没再看她,目光落向八点档的热播剧。
寂听要是这都看不出来他不高兴了,才真算没眼力劲。
明年要是有空,你来我家过年怎么样?寂听哄他,食指也跟着在他脸上吊儿郎当地划拉,像个不正经的浪荡子。
江阔抬手把她的指尖拢进手掌里,现在也还是正月。
意思是今年的年还没过完,何必推等明年。
在这事上他倒是难哄,寂听无辜耸肩,只好实话实说,我只想带你回家,今年明年都没差别,而且我马上会很忙。
话是真的,但怎么听都像托词。
江阔的职业病立马就犯了,审贼一样盯着寂听瞧,等着抓她破绽。
真的,没骗你。寂听忍不住笑了,被他紧握的手费劲地勾勾指头,挠他手心,孙教授让我今年考他的研究生,我答应了,所以我最近不仅要上班,还得准备复习,等过几天孙教授从京市回来,也要去家里拜访他老人家。你看,我最近要做的事情一大堆,忙死了。
考研?江阔想起年前他借口替她抱书得以登堂入室那晚,他怀里捧着一摞子书最上面那本,封皮上的确有考研的字样。
当时他没在意,毕竟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把寂听抱到手,谁让那时候的寂听太难搞,他明里暗里几回示意,还不要脸地做出抢了她抱枕的幼稚事,她都能不动于衷,最后逼得他直接把话全摊开了说,却被她四两拨千斤地给拒个干净。
江阔想到这,重力捏了捏她的手。
寂听吃痛,求饶抽回手放自己肚子上搭着,继续跟他解释:离开霍爷爷寿宴前,孙教授就问我今年要不要回去继续当他的学生......你知道么,哥哥,算上去年毕业那回,这已经是孙教授二次和我发出邀请了,他很得意我这个学生的。
她说话时眼神光亮,难掩骄傲神采。
江阔低头看躺他腿上跟小孩一样求表扬的寂听,左手便抚上她的脸,拇指来回蹭她下颚连着耳根的那小块肌肤,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在这个妩媚张扬的壳子里,还有个三好学生的芯。
寂听哼笑了声,问他,那你看出来了什么?
江阔闻言,微弓起腰,低下的头离她脸的距离更近。四目相对,他认真思考后说:漂亮,胆大,很会恃美行凶。
寂听立即笑了。
笑完,她又问,我都漂亮到恃美行凶的程度了?
江阔想都没想就点头。
那你抓过比更我漂亮的女犯吗?
她脸上的笑还在,眼里也尽是温柔,江阔却被这个问题弄得皱了眉。
不是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吗,江警官八成该抓过比我更会恃美行凶的才对,不打算和我说说吗?寂听冲他眨眨眼。
说什么?
说说漂亮女人一般都容易犯什么罪。
江阔没说话,伸手捏她胡说八道的嘴。
寂听也不反抗,笑着等他松了手,继续问,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初见那晚,我真的就是你要抓的人怎么办?
如果我真的是,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她说话时眼神很坦然,甚至还带了丝未消散的笑意,江阔试图从里面找寻她的不安,或者试探,却一无所获。
就像是突然兴起想捉弄他而已。
这是热恋时的男女常有的互动,总爱用些没什么意义的假设出难题,只等人在两难中排除干扰项,交出或真情或假意的、但一定最完美的答卷。
寂听从不屑那些。
所以江阔没有把她的话当作玩笑,而且她此时很坚决,甚至过分坚决。
掩不住的真诚和无畏。
江阔忽然明白,她这样东拉西扯,其实已经是在带他一步一步挖掘她曾经深藏的秘密。
终于。
江阔垂眸笑了一下,很淡,却又像卸下千斤重负,几分释然。
?这回轮到寂听被他搞懵。
寂听不是江阔,所以不明白,即使他早早就跟她说了那些妥协退让的话,比如不会探究她的过去,又比如不会用未来与她施压,但感情这种东西根本不受控,活像泥沼,一只脚踏进去,整个人就只能越陷越深。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是多年前的一次照面,竟也能长成执念。
没办法,他看寂听哪里都好,哪里都喜欢,他越和她在一起,就越图谋长久。有了图谋,又怎么可能不去畅想未来呢?后来甚至贪心到,连她的过去,他也妄想了解,要事无巨细。
江阔的头又往下低,直到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睫毛,郑重地在她眼皮上落下一个极致温柔的轻吻。
一触即离。
哪有什么如果。
就算有,你也还是寂听。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