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地铁后,嘈杂的气味扑上来,想到一会儿要去见小朋友们,我拿出特意托鹿鑫姐帮忙买的小熊宝宝香水,往凌歌身上呲了几下。
凌歌严肃地嗅一下衣袖:“雪松,铃兰,青苔,柠檬草?”
我像发现了新大陆:“诶?你鼻子那么好使,居然能闻出来!”
“练过。”
“为啥?你是想学调香吗?”
凌歌没有回答,正好前方到站老年大学,我们主动站起身留下空位,伸手抓住吊环,和上班族们挤在晃晃荡荡的车厢内。
走出地铁站后才发现天晴了,日光普照水淋淋的大地,我带凌歌穿过花圃,从后院进入福利院,孩子们正排队做体Cao。
我在一棵香椿树后停步,叮嘱凌歌要有爱心耐心:“他们的家庭都破碎了,但是他们有和正常孩子一样的需求,想要被爱,想要受关注,只是他们更小心翼翼,内心更敏感。
你看那个站在末尾的小姑娘。”
凌歌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五岁的女孩子,剃着奇怪的“Yin阳头”,半边秃顶半边是长发。
“她叫贝瑞,父亲坐牢,母亲在芽泷区卖yIn。她的头是她母亲喝醉后砸的,治疗时剃了一半头发,贝瑞非常爱美,喜欢粉红色,对了,你最好不要叫她贝瑞(Berry),叫她贝儿(Belle),她喜欢别人叫她贝儿,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凌歌挑起眉:“贝儿?”
“我明白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小孩子的内心真的很纤细敏感,需要我们大人照顾到细节,你叫她贝儿,可以增进她对你的好感,让她更愿意信赖你。”
凌歌尝试着,慢慢念出来:“贝儿。”
“尾音压低一点点,更温柔。”
“贝儿是什么公主?”
“美女与野兽里的,好像是迪士尼的童话。你没听说过吗?”
凌歌口气认真:“没有。”
“好吧。”我认命地讲起来:“从前有一个村庄,住着勤劳而美丽的……”我单手托腮,语调平平地讲完整个故事:“……最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唉,好无聊。”
“哦,”凌歌点点头:“我想起来了。”
我仰天翻个白眼,拍死胳膊上的蚊子。两个大男人鬼鬼祟祟地蹲在这里喂蚊子,一边偷窥小朋友一边讲童话故事,这样蠢的事我不会再跟第二个人做了。
出乎意料的是,凌歌很快打入了孩子们的内部,成为他们可爱的大朋友,第二节植物课上响着此起彼伏的稚嫩呼唤:“凌哥哥,这是什么花?”“凌哥哥,我发现了恐龙!”“哇!两个蜘蛛在打架!凌哥哥!凌哥哥!”
凌歌蹲在孩子们中间,绘声绘色地编织植物的梦:“这是智利风铃草,单子叶植物纲,百合亚纲百合目,对的,它和郁金香属于同一纲目,我猜她们是姐妹,数万年前她们出生在地中海上,一阵大风吹来,把她们的种子卷向了……”
“你在傻笑什么?”
一道尖利的嗓音刮过耳膜。我猛然回神,表盘上显示下午4:55分,还有五分钟就要结束记者招待会,而我现在还坐在闪光灯前。
“抱歉,走神了。”我压低声音向身旁的朱莉安道歉,她冷眸红唇,巍然不动。我在心里傲娇地切了一声,面上仍雍容大度地冲镜头微笑。
修身款墨绿色西装,胸前配紫色郁金香,头发仔细打理过,黑亮长直,增添几分不羁,我知道从外表上看自己是妥妥的才俊一枚,但心里藏了座小花园,想起凌歌和小朋友们蹲在其中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傻笑。
“来圆形会议厅。”朱莉安擦过我耳畔,踩着红匕首般的细高跟离开,我顺从地跟上她,在心里挤眉弄眼,哼!
这个女人,和我想象中一样冷酷难搞,在工作中态度严苛,在下班后时不时抽冷子,疯狂call人要求加班,跟灭绝师太似的。
会议厅内还有一人,我认出他是工会党内政部秘书长安徇,长期坐镇武lun吉区的一把手,客套一番后他赞我是青年才俊、富有远见、勇气可嘉,说了半天才绕到令港区那片地上,他说我的建议不可行。
“令港的局势,近几年党内还是比较看好的,人民党支持率不到六成,工会党这些年的努力,也是有目可睹的,如果能拿下这个全国最大的集选区,我们就占据了全国三分之一的面积,我党将在国会内增加五个席位,这是伟大的胜利!
这样的胜利我们能拱手让人吗?不能,我们要不要全力以赴?必须要!所以,我们不能冒险,要走最稳妥的路,要把希望最大化,就不能把希望搭建在空中楼阁上,
议会商量了半年,决定建水上乐园,花大价钱请中渊建工做了图纸,你说怎么再改动?没时间了,现在当务之急,不如做更实际的努力。小陈呐,有时候路就在脚下,看你愿不愿意去走。”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总结一下您话里的要点。第一点,小福宫的项目被放弃,是因为没有充足的时间做全新规划,大选迫在眉睫,我党不能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