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好吵……”今日香露阁外面似乎喧闹得反常,好多人说着话,吐出的字句像被粗糙的草纸包裹,听不出在说些什么。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里搅动,花醉捂上耳朵闭着眼蹭蹭面前宽厚的rou墙,把脸埋在温热弹软的肌rou中,仿佛如此便能隔离楼外的喧哗。
“主子!主子!快醒醒吧,我们要撑不住了!”门外人的声音不复以往娇媚,呜呜咽咽混着哭腔,花醉打个激灵,想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从温暖的怀中惊起,看见琅华也醒了,此时眉心紧蹙,神情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花醉也来不及唾弃自己怎么又滚进琅华怀里了,一把来开门,扶住正抹眼泪的沚兰。
“发生了什么,你又受伤了?谁弄的?!”花醉挥开沚兰捂着脸的手,发现他脸颊红肿一片,隐约能看见五指痕迹。
“刚刚来了一群人,领头的好像是这儿的地方官,不由分说地要闯进来,说主子和昨夜发生的命案有关,要把您抓去官府问罪……”
昨夜?命案?他明明和琅华荒唐了一晚,连大门的都没出,怎么着也不会和他扯上关系啊。花醉揉揉胀痛的额角,给沚兰的脸消了肿:“我去看看。”
香露阁前挤了不少人,除了来抓人的太守一行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望春楼的老鸨也混在其中,摇着扇子一脸得意地看着那群拦在门口的小双儿。
几个捕快护住太守,提着未出鞘的刀一脸凶神恶煞。清桃跟在花醉身边的时间最长,也算见过些世面,此时他站在双方之间,柔声说到:“几位官爷大早便堵在香露阁前,莫名其妙说我家主子杀了人,就算要抓人,也得拿出证据来吧?”
太守五短身材,肚腩rou快撑破腰带,他捋捋胡须,还未发话,一个面色悲愤,眼眶发红中的中年男人冲到清桃面前吼道:“要什么证据?都有人看见那贱人去了我儿横尸的地方,连时间都差不离,不是他还能是谁?!”
说完,他身边的妇人哭嚎起来,满口“我可怜的儿啊!”、“怎就招惹上这样的妖孽……”
正当太守即将下令强闯之际,花醉从二楼急急忙跑下来:“我就在这里,别为难其他人!”
“将他拿下!”太守见人终于出来了,当即一声令下,捕快们包围花醉,压着他的肩膀让他跪在地上,”有什么话公堂上再说吧。”
“都是你这个妖人!还我鑫儿!”那妇人见花醉受制,张着五指向他扇去,花醉偏头躲开,依然被尖利的指甲划破外皮。
“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我昨日申时后便没出过香露阁大门,楼中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捕快们手掌犹如铁爪,抓得花醉手臂生疼,他咬牙忍耐,眼中泛起shi意。挣脱钳制不算难事,但花醉还想在宏城住下去,如果不洗脱嫌疑,今后麻烦定接踵而至。
望春楼的老鸨闻言扇子打得更快,把头上的金步摇吹地叮当作响,她翻个白眼,艳红嘴皮一撇:“这楼里的人和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出事他们落得什么好?还不只能跟在你身后,你教一句他们说一句嘛。”
中年男子也是这个想法,望着花醉的目光像要将他扒皮拆骨,挫骨扬灰。
太守搓搓五根粗短萝卜似的手指,俯身往花醉肩上轻拍:“花老板,要是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过来啊。若有什么冤屈,我们不如在公堂上申述?”
他直起身子,向前挥手:“走!”
捕快押送花醉紧跟太守,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向官府。沚兰眼见他们渐行渐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流下来,比刚才哭得还狠,他抓着清桃的衣袖,话说得断断续续:“呜呜……清桃哥哥……怎么办……主子不会伤人的……求求你想想办法……”
清桃也是头疼,这仗势他以前从未见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诶,对了!秦公子呢?他怎么没下来,主子昨天不和他在一起吗?”
沚兰这才发现秦琅玉没和花醉一块出来,如梦初醒般返回二楼,却发现花醉的房间已是空荡荡一片。
衙门内,太守坐在案桌之后,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立于他头顶,俯视堂前。太守一撩袖子,拿起惊堂木拍在桌上:“升堂!”
陆员外夫妇和花醉陆续前来,一同跪在公堂之上。随后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了上来,陆员外夫妇见了哪能忍住,当即扑在尸体上失声痛哭。
“死者陆鑫,时年二十有一,今晨卯时被卖碳老妪发现毙于城东小巷内,仵作验查后发现其死亡时间大概有三个时辰,死者全身鲜血消失,只在颈后发两个小孔。”说完,仵作征得陆员外同意,一把揭开白布。
曾经的大好青年如今只剩一张薄皮裹骨,状如枯槁老人,饶是花醉已经完全不记得对方的容貌,见此景像也不由内心大恸。
太残忍了……花醉黑发委地,默默捏紧衣袖,对那隐于暗处的真凶惧怒交加。
望春楼的老鸨本是带着人来邀功,结果猝不及防见到这死状凄惨诡异的尸身,吓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指着花醉的手哆哆嗦嗦:“他他他、妖……妖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