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仇恨之中。
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的决定,竟擅自点亮了白均一内心的那束仇火。
就在白均一差点把药罐砸了跟他拼命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韩昭掀了帘子进来,向内平淡的看过一眼。
舒作诚不知他二人的对话被那人听去多少,不过在看到韩昭出现的那一刻,他所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了地。
白均一臭着脸,本有意向爹爹告舒渝非的状,但却在开口之时犹豫下来,最后他极度不爽地把那药罐递到韩昭手上,一言不发的走开。韩昭顺着他离去的方向多看去一眼,目光中依旧是那副见怪不怪的平静。
他不慌不忙,独自走去一旁的木桌前,仔细地将药渣过滤,才端着满满一碗汤药走向舒作诚的床边。
舒作诚抬眼看他,目光直视那人的深邃眼眸,他似乎能从那人一贯冷酷淡然的眼神中读出一丝丝的欢喜。欢喜有些夸张,应该是欣然。韩昭也同时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看,突然他垂下眼去,眸中闪过一瞬即逝的愧意,他松开被自己抿到发白的两片薄唇,拾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他心里想什么,以舒作诚的道行来说多少能读懂一部分。见这小子还似从前一般,于是他不自觉地对着韩昭笑了起来,眉目弯弯,甚是满足和开心。
稚嫩的俊脸这么一笑,着实有些可爱。
韩昭见他笑了,稍微顿住身形,在他眼里,舒渝非的这一笑像极了师父。见人不计前嫌,这么没心没肺的乐呵呵得笑着,反倒是让自己心中少许地不是滋味。
“吃药吧,我喂你。”他的语调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那张年轻的俊脸之上也反映出了一丝违和的羞涩。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醒了?是不是很意外。”舒作诚把头凑上前,兴致冲冲地问道。即便他被那人刺过两剑,在他身边,自己还是能格外的心安。
韩昭认真地用勺子搅过碗中汤药,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放嘴边吹了吹,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轻言道:“我放了糖。”
他没有否定。
说明他是意外的,也是开心的。
“他们没有告诉你?”舒作诚睁大那本身就圆溜溜的眼睛,“没有告诉你我醒了?”
韩昭摇摇头,沉稳地看了他,把勺子递到他嘴边。
见那人虽是满脸难色,但也硬是塞下去了一口。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舒作诚这样喝药拖拖拉拉,干脆从他手里把药碗抢过来,掐着鼻子一饮而尽,这汤药很苦,即便放了糖,还是苦到他表情狰狞,“汤尹凡那臭脾气我知道,这段日子绝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东磬和王府怎么说,他们没有伤你吧。”
韩昭不懂这孩子为何醒来之后一直围着自己问东问西,不过他也知晓舒渝非近来话多,他接过那人手里的空碗,取来清水给他漱口,“没有。世人皆知贯清是这世上最会救治的地方,他们倒也没有什么可帮得上忙。”
“哦。”
“你的伤口还疼吗,头晕吗?”他看着他,模样看上去同医者看向普通病患无异,但舒作诚知道,韩昭心怀有愧,即便他现在看上去同往常一般冷静。他一个月以来日夜照料,也不过是在期待舒渝非安然醒来的这一刻。
“除了动起来会拉扯到伤口才痛以外都挺好的。”
韩昭点点头。
“多亏你的照料。”舒作诚猛得道出这么一句。
这句致谢意义的话让那人无比意外,他本是死寂的眸中瞬间起了一点波澜,虽然又很快的沉静下去,但的确在一定程度上调动了那人的情绪。
“你不怪我?”他突然问。
“你下手这么狠,当然得怪。”舒作诚沉下脸。
他试图装出严肃的模样来吓唬那人,但没绷住,倘往一般叹了口气,照旧嬉皮笑脸。
“你不怕我?”
“怕你作何?”
“我险些夺你性命。”
“你不用满心愧疚,这事儿翻片儿了。”
舒作诚将盖在腰上的被褥往上面拉了一下,此情此景下他同那人相处有些尴尬,认识韩昭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客气待过他。这般推来推去,还真让他浑身不舒服。
他小声道,“我怪不了你。”
他从来都怪不了他。
现在的他是这样,十四年前的他也是这样。他本是一个心智和原则极为坚定之人,但每次当事情牵扯到韩昭,一切都会发生改变。面对那个人舒作诚分不清是非黑白,甚至狠不下心去直面审视。
这个人便光明正大的成为了他唯一的弱点。
也是最可怕的弱点。
闻言,韩昭不知如何开口。这一切的确是自己冲动鲁莽,害他受尽苦楚。如今他竟被一个小孩子轻而易举的放过,此般的原谅教人羞惭不已。
舒作诚见他这般,眼珠子转转,心想着这人的把柄极为稀有,往日里可不是这么轻松就能到手,连忙道:“你如果想要弥补我的话,那今日我问你的问题,你一定要着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