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介绍给我认识,虽小州面容有些残缺,但我看他们不像是你口中的祸害呀。”
“道长你有所不知,你恐怕被障眼法所骗了!那阿宁,就是那个小州哥哥,几年前小州战死沙场,要不是那兵营把小州尸骨拖了回来,他原本还不信,不久后他便就在屋内上吊自尽了!这屋一直没人住过,你所见得人,怕是鬼咯!”村长的话,让我楞在原地,他说的话重复循环在我的耳中,我看着高堂上爹娘的灵牌,双眼恍惚中,又多出来两道。
林氏长子宁之墓,林氏次子州之墓,那十四个字刺入我的眼中,我一直以来所困惑的所有问题,一切的线索,像是砰然爆发一般,在我脑中炸开。
那刀斧直往我脸上劈下,血喷洒在我的眼帘中猩红一片,我张着口看向敌人,刚想伸出反击的手被大刀斩断,抬起的腿被砍断,直至扬起的脖颈被身后的敌人一刀抹去,我的视线缓缓从上到下,看着远处老徐珍藏在怀也不敢丢掉的平安符,直至黑暗,再度光明的来袭。
我想回家,我想见到哥哥,我想回到那个哥哥坐在轮椅上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小州,你不要去的清晨,可我拉开了哥哥的手,和他保证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我终究负了哥哥,因为我死了。
“小州,小州。”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拥之入怀,有些瘦弱的身子是我唯一的港湾,那温柔的声音依旧响着。“别怕,小州,哥哥在这里。”
我睁开眼,看向身畔的人,他白衣飘飘,面容清隽,那眼底的青黑越发明显,脸色也越发惨败,我伸出手想要抚摸他钻满了尸虫的双眼,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丝线。
我脱去身上的布衣,看着那丝线黏合着一块又一块腐烂的皮肉,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我的哥哥,一个裁缝,在上吊自尽随我赴黄泉之前,还不忘把弟弟碎成片的尸骨缝合起来。
我问哥哥后悔吗?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轻柔的开口。
成了鬼,入了魔,从此不再轮回,我也不悔,因为小州回来了。
番外
他从小身体薄弱,久卧床榻,那户外来了一位白眉道人,劝他父母让他入道。
一入道门深似海,从此红尘是路人。
他行走江湖多年,早已看透人间繁华,人心难测,第一次步入那个小村庄时,便已明白村中鸡犬不宁,闹鬼的真相,但他不明白,那鬼早已不是凡人,却依旧坐着轮椅,而且不做恶事,他按下想要收复的心情,想要看清鬼想要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鬼就算是吊死鬼,也是他见过最俊的鬼。
后来他认识了另一个鬼,身上缝缝补补才把皮肉保持好,却像个正常人,煞气极重,心底却还可以,他先是提出了想要借宿的想法,那鬼扭曲着布满刀疤的脸,心中所想的纠结早已被他所知晓,他是真想看看这两个鬼想要干嘛了。
他便弄了道黄符想要去吓吓那刀疤鬼,结果人家根本不怕他这黄符,倒是那吊死鬼对他是各种恐吓,不准接近刀疤鬼,行吧,他清泽好歹是闻名天下道馆里出来的,不可砸了自己招牌,就顺其自然帮了村民一把。
但当他知道真相时,却还是落了一地感动的泪水。
刀疤鬼小州原来和吊死鬼阿宁是兄弟,原本安安分分在这穷乡僻壤的村里待着,天下大乱,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因为阿宁生有残疾,抓了小州充兵。
战场刀剑无情,小州战死沙场,阿宁心心念念弟弟等了三年,等来的却是尸骨不全的小州。
据说,人死后,可以选择投胎转世,但要走阳关道,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忘记前世今生,也可以做鬼,天道会给鬼知道机会去完成生前的夙愿,而作为条件,鬼在完成愿望时,便会灰飞烟灭。
阿宁是个裁缝,他的愿望很简单,想要小州回来,他将小州的尸首缝合起来,埋在了后院,便上吊自尽了。
可他等回来的,只有小州的鬼魂,两个鬼,相依为命的在这旧屋。
倘若不是他多事,或许阿宁与小州,一辈子也不会被人发现打扰,他们会相爱一生,直到魂魄散去,彻底消失在世间。
江南美景依旧风和日丽,一青衣道袍的俊秀青年,手持长剑,观望着那湖岸边的柳树,停下了脚步。
他从袖中掏出两个木偶娃娃摆放在湖边,那木偶娃娃,一个是温柔的浅笑安然的端坐着,一个是凶神恶煞的佩刀而站,活灵活现一般,他嘴角挂着笑容,似乎听见了风中的声音。
“哥哥,你看江南好美。”
“嗯。”
那日清泽在人群之中,低下头看到那丢弃在角落的木偶,在没有人注意时,将两只木偶放入袖中,口中喃喃自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或许应该去出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