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还看到你千影师兄了啊?这戏可要开场了啊,人怎么就死活找不着!”娄小凡正练着腿脚功夫,一听问话,赶紧回道:“今儿一下午我都在后院里练戏,没见着师兄啊。”来人也就是诚哥一听,直叫糟了糟了,赶紧到前院找班主商量去了。
过了会,班主和诚哥二人急冲冲地过来了,班主仔仔细细打量了下娄小凡,开口问道:“小凡,你今年有十三了吧?”娄小凡不明白班主这么问有何用意,点了点头,等着班主接下来的话。
班主和身边的诚哥商量了下,才接着说道:“小凡,你千影师兄怎么也找不着人,这戏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场了,怎么着也不能砸了我们花家班的招牌啊!我和你诚哥一合计,整个班子里也就你的身段和你千影师兄差不多。要不,你今晚就先替一替?”
替千影师兄上台?千影师兄可是班子里的台柱子,而自己...娄小凡越想越有些不安,毕竟自己还从未登过台,要是演砸的话,那可跑不了班主一顿狠抽!
班主见娄小凡犹犹豫豫的样子,心里颇有些不高兴,要不是座儿钱早就收齐了,现下无人登场情况紧急,立时就要甩脸子走人。诚哥一见班主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赶紧开口劝娄小凡道:“小凡,这可是班主抬举你。你平时辛辛苦苦练功练嗓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上台么?”
娄小凡听诚哥这么一说,想想也对,自己这么思前怕后的,何时才能挑得起大梁来。就赶紧点头,开口问道:“班主,今晚要唱的是什么戏目?”班主见娄小凡点头了,不急着答话,赶紧叫人来给他上妆,毕竟这青衣上妆,可十分费功夫。诚哥笑了笑,说道:“是《玉堂春》,你千影师兄的拿手好戏。之前,我看你也求着你千影师兄教过你的。”
班子里上妆的师傅一过来,就拉着娄小凡到屋里坐下,替他仔细上妆:先是拍底色,青衣要显得庄重、典雅,因此底色拍的浅,从脑门、鼻子、下巴后拍到两颊、两腮和脖子;拍完后接着拍腮红,从眼窝、鼻梁两侧开始,压住眉毛,再由上而下、由中间向两侧,由深渐浅地均匀地拍打,直到与底色融为一色;然后开始定妆,也就是敷粉,在拍打的腮红上敷上一层薄薄的脂粉,从脑门、鼻梁和底色部分开始,敷好后再用刷子轻轻掸去浮粉;粉一敷上,就是涂胭脂、画眼圈、画眉毛、画嘴唇、勒头、贴片子、梳扎、插戴头面...
妆一上完,换上行头,娄小凡看着铜镜里自己惊艳夺目的扮相,简直都不敢相信竟是同一个人。
一旁等候许久的班主和诚哥看了,互相点点头,这小凡,果然是个青衣的好苗子。本来心里有些冒火的班主,终于露出了笑容,想了想,对娄小凡说道:“小凡,你今晚要正式登台了,那就得取个艺名了。既然我们是花家班,你又承着你千影师兄的,不如就叫花千竹好了。”
花千竹?真是个好名字,娄小凡心里十分高兴,但一想到马上就要正式登场,又觉得心里实在是堵得慌。一番胡思乱想后,赶紧稳住心神,戴上唱戏用的枷锁,对班主做了个女子的欠身,就向前院戏台走去。
此时台下的座儿等了许久,也不见戏开演,正闹哄哄的,听得锣鼓声响起,赶紧安静下来等着听戏。
紧张不已的娄小凡一上台,见着台下那么多听戏的,心里噗通噗通直跳个不停,戴在枷锁里的双手都微微抖了起来,一时愣住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跟过来的班主和诚哥在后面那个急啊,诚哥不敢把声音喊出来,只能憋着嗓子喊:“快,走步啊...”
娄小凡被那一嗓子喊的陡然一惊,回过神来,赶紧给自己壮胆:横竖就是这么一下子,自己怕什么怕!想罢就回忆着当初千影师兄教过自己的步法唱段,走步之后,轻启檀口,慷慨激昂中带着婉转哀怨的唱调倾泻而出:
“[西皮流水]
苏三离了洪洞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好!”“好!”本来见着上台的不是花千影,嚷嚷着要退钱的众人,听到妙处,纷纷叫起好来。班主和诚哥二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
戏一唱完,娄小凡下得台来,大大舒了口气...今晚,总算是没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