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
陶不言进了门,便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严肃地往周衍面前一站,把国书往桌上一拍。
“陛下将此国书看完了再送到我太师府来,想必心意已定。”
周衍端着一杯茶,闻言顿了一顿,也没看对方,继续喝着茶。“既然知道朕的想法了,帝师大人还来做什么。”
陶不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这样做,你的良心不会痛嘛!”
周衍眼皮一撩,“有麻烦的又不是我,我难受个什么劲儿。我劝你也别管了,接受现实吧。”
轻锋隐隐约约听见了“良心”、“接受现实”几个字眼,激动地捂住嘴,没想到皇上这么渣,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赵公公看了看聚Jing会神的轻锋,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太不了解皇上了。
陶不言看周衍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喝茶,直接劈手夺过了茶杯。杯子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这样就安排了修儿的终生大事,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哪有你这么当家长的!”
周衍的衣摆被茶水溅到了一些,“你把他当弟弟养还是当儿子养,我都无所谓。可他是皇室中人,自然要万事以皇家利益为重。况且我把他们两个小崽子捡回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点事也是他应该做的吧。”
赵公公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帝师大人跟陛下可真是心有灵犀啊,一下子就猜到了陛下想让小皇子娶柔兰公主。
轻锋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容,原来陛下的决断,是这个!
陶不言死死盯着周衍看,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周衍面上不显,其实已经慌了。
他知道自家老师挺在乎两个孩子的,自己当然也在乎,但是事情已经摆在这儿了,自己打死不会娶那个什么劳什子公主,又不能把两国关系搞僵,只能委屈了周凌修。而且还能顺带着把储君的事情定下来。
现在只要陶不言不反对,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就怕自家老师不答应。
陶不言虽然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他真心希望周凌蕙、周凌修能过得快乐一些,而不是被沉甸甸的枷锁控制。
周衍仿佛猜透了自家老师的想法,站起身来,慢慢靠近他,“我也不想啊,但是只能委屈了修儿,以后我会想办法补偿他的。当初找到他们的时候,闻人旭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否愿意入宫。既然他们答应了,就得承担起责任。”
陶不言内心认同着周衍的话,自己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周衍另娶她人,他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不知道如何面对周凌修。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忽然要娶一个比自己大近三岁的女子,实在是……
就算周衍不提出来,最终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周衍只不过是先一步说了出来,帮自己做了这个决定,把指婚的后果揽到了他身上。
阿衍,你今天是故意在气我,好让我跟凌修有个交待吗?
想到这一层,陶不言的神态已经不咄咄逼人了,反而有几分对不起周衍。
“罢了,事已至此,我和你一起去跟凌修说吧,不能光让你当这个恶人。”
正事商量完了,周衍开始蠢蠢欲动,“老师今日便留宿宫中吧,别回去了。今天跟两个小崽子说一声,正好明日早朝上宣布。”
养心殿。晚膳时分。
“别啊,言先生!你最疼我了,比我爹娘还疼!你劝劝陛下吧!”面容清俊的少年哭丧着脸,阿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扑棱翅膀。
陶不言哭笑不得,故作严肃地说,“别打扰先人,还拿来说嘴。现在陛下和我作为长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得听啊。你是皇子,亲事自然不能随心所欲,还是早些做好准备吧。以后让陛下好好补偿你,乖。”
言先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凌修也没办法,求救似的看向姐姐。谁知姐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这样也好,有个人来管住你。别一天到晚的找闻人旭‘切磋’,人家忙着呢。”
姐啊,你可真是我亲姐!
早就听闻,真叶公主,美貌有余,性格却十分强势。说是在本国没一个看得入眼的,这才来和亲,实际上说不定是没人敢娶呢!
周凌修心想,自己连亲姐姐都斗不过,还不得被伊真叶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