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些野猫野狗,也就是粗野放荡,新奇才偶尔吸引人,哪里比得了家里的温良美玉?他在外面疯惯了玩够了,也就回来了,最后还是要回来好好过日子,这个家说到底还是你做主」可能是听程渝一直没有回话,母亲又补了一句,满口苦口婆心,「妈这会儿说的话可能不好听,但都是实在话,你别恨妈妈」
「宝贝啊,你也别想着离婚什么的,没多大事儿,就当被猫抓了手,被狗咬了一口,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该不会爸他也…」程渝的声音很低。
「哎呀!」母亲吓了一跳,赶紧连口否认,「怎么会呢,你爸那个榆木脑袋,成天钻钱眼里去了…」说完,母亲又叹了口气,「我知道宝贝你这段时间肯定不好受…妈这么多年,虽然你爸没那么多…跟着你爸走着走那的,也见得多了」
「嗯…」程渝的手指陷入了床单里。
「宝贝…妈这么说,是不想你受苦,结婚才两年多,要是很快就离婚…你跟小庞将来有了孩子,房子和一半的资产都是你的,下半辈子就有保障了,你就是瞧不起他,恨他,也要给自己做好打算…」
「嗯…嗯…」程渝感觉喉咙有些干。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在昏暗的夜晚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打这通电话,他仿佛如鲠在喉,他很深切地察觉到“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母亲说了那么多,他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讲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想到小时候,那些Alpha的小孩,在派对上嬉闹抢走他的花,他气急败坏地绕着会场追了半天,最后被大人一齐揪住说教。那个时候他看着一排站在墙边,背着手,被念叨着却毫无反省之色的小孩子们,感到他们仿佛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后来大人们要他和那些小孩子面对面,互相道歉“和好”的时候,他气鼓鼓地低下头,也是一样,总觉得有地方不对,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吐不出恶毒的话,又细又白的手抓不住对方的头发,就连哪里不对也说不出来。
这么一想,这种现象似乎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开什么玩笑。
出轨的是他,说谎的是他,程渝有什么道理要体谅,要理解他的行为?难道不该是他先道歉,他来做出补偿吗?凭什么?因为他是他的妻子吗?因为他是拥有一切又一无所有的Omega?
程渝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
他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伴侣,这倒没什么,现在连谈离婚、谈分手的权利也没有吗?
程渝明白母亲话里有话。他结婚才两年半,就要离婚,去打官司把事情闹大,会让Omega“名声不好”,最后他可能很难再婚。
我非结婚不可吗…
程渝开始追溯自己烦恼的源头,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男人(Alpha)嘛…」回忆起母亲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了李远山,忽然觉得也许李远山也只是表面上乖巧,实际上和庞锦辉也是一种人,他难以相信有人能对只认识了两个月的人如此一往情深…李远山也和庞锦辉一样,他家世显赫,走到哪里都是话题的中心,永远在聚光灯下,就算这件事暴露了,会有麻烦的也不是他。
程渝把脸埋在枕头里。
他不愿意这么想李远山,就算有一个Alpha(庞锦辉)是这样,也不代表天底下所有的Alpha都是这样。…况且如果李远山也是,他未免太悲惨了。他也不愿意接受李远山,他不想出轨,自己要是讨厌庞锦辉的不忠,事情没有查清楚,证据没有拿到,自己还做了同样的事,这是哪门子的反讽笑话。
也许他完全不厌恶和李远山肌肤相亲,不厌恶接受他,甚至还在性交时产生了一种怀念的感觉,好像他们从以前开始就本该如此…这些迷惘,都是信息素在作祟。
难道程渝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对丈夫以外的人产生了情愫吗?
程渝迷迷糊糊地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用手在床单上划来划去,摸到了手机。
他唯一的“救命稻草”——那1%的,庞锦辉没有出轨,一切都是误会的可能性。没准这一切就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呢。
他想起来那天严昭娣说的,那个网页里的信息能看出庞锦辉的使用状况,那个页面应该就是庞锦辉的会员资料页面。虽然卡片被他丢掉了,但是截图应该还留在聊天记录里,程渝很快打开群组会话,从聊天记录里翻出了那张截图,上面基本都是英文和数字。
程渝放大了文字的部分,最开始的会员名部分是庞锦辉名字的拼音首字母简写[PJH]后面跟了4位数字,看起来有些眼熟,有可能是随机的会员识别码,也有可能有特殊含义。程渝下床拿来了平板,访问云空间,找到了他以前为了帮庞锦辉办理事务保存的个人信息,他的身份证照片。
果然,那4位数字是庞锦辉身份证号码的后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