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医生!!梦医生!——”
“啊我知道我知道,”柳和鸣不断亲他白玉做的脸庞,“你是医生,你是梦医生....
“让我过去,我是医生,让我过去。”
抽一口,这个看上去三四十左右、保养得非常好的成功男士往王梦头发上吐烟圈。他附到梦医生耳旁一乐——
所以她喊他的名字,在她最绝望的时刻。
“梦医生?对不起!对不起......”又软又柔,这个可怜的大姑娘倒进他的怀抱抽泣。他轻轻抱住她,温柔地拍抚她颤抖的背。
他又抱了她一会儿,把刚才跑出来的温热连同勇气传导给她。Mars缓缓放开紧贴梦医生的双臂,但仍旧拿手抓他的手。
可它听起来比金属利器互相摩擦还要刺耳。
她就站在离白金浮雕大门半步路的地方,黄墨镜笑嘻嘻看着她癫痫一般不住抽搐的身体。梦医生听小齐爆发出一阵响彻整个宫殿的啸叫!!——
她惨烈的哭喊只出去一声半,一柄铁黑色军刺刺进这个单身妈妈柔软的胸脯。Mars是个普通的姑娘,普通地恋爱,普通地生孩子,普通地丧夫,普通地被毒打!污蔑!逼债!
她那一块肉还太小,连字母表都念得含糊不清。小小地长啊,还来不及她依靠——她就先依靠依靠她的小老板,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小老板。
他没有情绪起伏的心突然被自己逗了一下:被狗咬,和被柳和鸣操,没区别,他都不在乎。
身后远方传来一声很小的抽气。
她普通地逃跑,带着那个从子宫里掉出来的小拖油瓶,普通地在绝境下被收留,普通地学习技能拼死工作。她普通地把全部信任交给不怎么爱表达的小老板。
这个抽气声音很小,很短暂。好像只是吸气时打了一个小小的嗝,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疙瘩。而且它隔王梦那么远,以弱小的身体飘过旷若荒野的会所大厅,传达到耳畔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了。
Mars身后跟出两个正在谈天的男人。
他还有十二秒。梦医生拿双手扒柳和鸣环住他前胸的手臂,踹他的腿。他还有十一秒,他看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上的出血量,他估算Mars此时急速下降的静脉血压。可以,可以的,十点五秒,跑过去,六秒五,她身上的衣服是软缎材质,总之要先阻止血液再流失,她已经失血快一公升了,快点,快点,快点过去,让他过去,让他过去......
他看远处她的背影抖一下,从左侧向前倾倒下去。梦医生身体里的血液加速循环起来——它们朝大脑供氧——他已经看到地表在累积鲜血,这种情况不可能只是刺破胸部肌肉组织,她很可能被刺穿肺叶,或者肺静脉、大动脉,也可能已经刺破了心室。
“放心交给他。”——这句话他不用说出口。就像他理解她那样,小齐无比地信赖他。她在他轻柔却稳定的手掌下渐渐安定下来,终于平复些许挤压整整一夜的恐惧与愧疚。
“啊—”
她还在说对不起,说得又小声又着急。满目泪水在漂亮的脸孔上奔腾,糊掉厚厚一层粉妆,把她带着一些细小皱纹但依旧美丽的面旁露出来,而王梦依旧轻轻安抚。
“让我过去,”黄墨镜笑嘻嘻甩着军刺走过来,王梦在柳和鸣怀里挥臂。他冷静如常,多极端环境下积累的急救经验让他的手无时无刻不稳如泰山。他随时可以急救,只要救护车一到他随时可以手术,他在柳和鸣边亲边抱他的怀里说:
不需要理他。王梦想:就当被狗咬一口。
他什么也不在乎。
“陆佳舍得你来?”
他就在原地不动。
Mars被他拍一抖,王梦又捏一下她的手。她就冲梦医生点点头,一步三停地同黄墨镜走了。
黄墨镜笑嘻嘻带她离开,他们走向出口,梦医生与他们背道而驰。他站在原地,脸上最后一丝“人”气儿快速褪去。如一座冷酷的冰雕,他无声等待另一个高个儿男人站到他背后,就在他头发边上点了一只雪茄。
她垂着落满泪珠的睫毛,看两人抓在一起的手,他就紧握她的手,直到聊天的男人走过来。其中一个较年轻的王梦有点眼熟,他戴着副黄墨镜,乐呵呵去拍Mars裸露的肩膀。
王梦甩开柳和鸣拉扯他的胳膊!柳和鸣就伸腿把他绊倒!柳和鸣笑盈盈抓住蹦着脚奋力前扑的他!他就看黄墨镜笑嘻嘻把目测十七点三公分长猜测高碳钢材质的三棱军刺抽出Mars的胸脯。
心张望。她很快看到了不远处的梦医生。她腿软一下,扶住门把手,身体前倾地向他奔跑过来。王梦轻轻摊开手臂,看到她脸上的妆有些花了,于是在心里希望今天的事儿别给她留下什么阴影。
王梦向后转身!他推开柳和鸣!推开这个衣冠禽兽的同时惨叫已经传过来了!Mars已经不能再看黄墨镜微笑举在她面前的电子屏,她几乎要昏厥一般大喊:
“你们?你们答应过我!你们答应过我会放了我儿子——你们答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