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锣鼓喧天,万里红妆。
少爷推谢了大家的敬酒,打了个软软的酒嗝,摇摇晃晃地往房里走去。
盖头掀起,露出一张倾城绝艳的容颜。美得雌雄莫辨。大美人眼尾泛红,许是哭过,偏过头不去看他。
少爷心都要化了,连忙哄道:“上次一别,我,我对你害了相思,我娘心疼我,就,把你绑了……”
“我们已行过三拜,现在你已是我的妻,嗝,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大美人仍是恹恹的,只是淡淡扫了少爷一眼。
“你,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大美人这才拿正眼瞧他,幽幽说道:“倒是有个法子。”
……
烛火已熄,房中传来令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
“嗯啊~你,你不要哭了……”
大美人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可身下的动作却一点没含糊,撞得少爷声音破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我,我不该,哈啊~绑你,对,对不起,别哭……”
一室旖旎。
2
他第一次入我梦,是在我好友何年中举的宴会。
金何两家是世交,我与何年打小便相识。那日我喝得分外尽兴,不只因为好友高中,还因为尚书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
何年性子清冷,我醉酒前好像还对他揶揄了一番。
后来,他便入梦了。
梦中那人辨不清容颜,只记得有锁骨上一颗红痣,随喘息声上下晃动,直晃花我的眼。
别人都是春梦了无痕,怎的我的这个不大一样。
也是得了趣,我逐渐摸索出了规律,他每隔一段时间便来入我的梦,每次都是我醉酒之时。
我于是日日饮酒。
人送外号“酒仙”。
什么酒仙,明明是色鬼。
不知从哪一天起,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梦中。
“何年,陪我喝一杯,”
忘了,好友自幼家教甚严,怕是沾不得酒的。
“怪我怪我,我自罚一杯”
他眉头微皱“你喝太多了”。
我望着他,兀自说道,
“何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何年的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松动。
“他只活在我梦里”
“何年,我是不是疯了”
“可他现在都不入我的梦了”
“是不是只有我变成醉鬼,他才愿意入我的梦”
恍惚间,他又出现在我梦中,予取予求。
……
“阿昔,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入你的梦了。”
似乎还说了什么。
记不得了。
只是醒来怅然若失,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他果真再没入过我的梦。
世上少了个金家少爷,多了个逍遥酒仙。
3
郎君亲启:
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冬月初三,元宵夜酉时,来我房中,切记切记。
正是腊月,阿阮痴痴地望着窗外,天地被雪染成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白。
来年会是一个好年呢。阿阮脸蛋冻得通红,边哈气边吭哧吭哧地搓着手。
元宵那日,大雪苍茫。
阿阮没有等到他的郎君。
……
他跌跌撞撞地翻下床,赤着脚跑出去,踩在雪上却并不觉得冷,只是心里刀锥似的疼。
你明明知道的啊,我昨夜,我昨夜……
我们说好下江南去看桃花,它现在开了吗,真的有你说的比碗还大,比胭脂还艳吗?
我不信!
我不该信的……
诶诶,听说了吗,南风馆新捧的小倌昨天夜里失足掉河里淹死了!这才刚把初夜卖给一个阔少,说是本来还想替他赎身,没成想转头人就没了。
啧啧,晦气。前日元宵也死了人,主簿家的一个奴才,带着包袱私自出逃,让管事的发现了,活生生的被乱棍打死!
要我说,这俩干脆地府里凑一对算了,奴才配小倌,简直是门当户对!
雪停了,江南早春的桃花开了,一树的粉白,暮色中辨不清颜色,红得比胭脂还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