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珀黑着一张脸,瞬间散发出强烈的杀气,立时就要震袖而去,却被阮照秋叫住了,"你先别着急,咱们且听一听这位梅先生可还有什么消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梅不谢从未见过司珀发火的样子,吓得心惊胆战,听见阮照秋的话连忙道,"不知道有没有用处,前几日有个在山顶专司扫洒的小妖来寻过我,提起一件怪事。这孩子本事低微,一向仰慕夜阑,因此爬上大树去,从窗户里偷偷看他。说来也怪,夜阑时而在,时而不在,也不知道是弄了什么玄虚,难道是正想法子下山不成?祖祠四周有极厉害的法界,不是几个长老一同出手,等闲出不来,也进不去的。"
他说着忽而一顿,神色随之一凛,"有人来了,速速随我同去院中。"
梅不谢守山数百年,山上的事情虽然丝毫插不进手,可山门这一点点方寸之地,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三人踏入庭院,古树下不知何时已经备好了茶案坐席,矮几旁有个小小铜制吊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怎么看,都是有人正煮茶煮到一半的样子。
"来来来,司珀大人,快看看我这汤绽梅制得如何。"梅不谢故意朗声大笑。
三人入了座,看他动作舒展肆意,行云流水,打开了他的蜜匣子,取了小竹管出来。
一朵小小梅花将将在白茶碗里绽开,小院的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苍老而洪亮的声音朗朗传来,"闻得司珀大人来了,小老儿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啊!"
司珀闻言抬起眼,与梅不谢相视一笑,目光交换了无数言语,这才施施然起身迎向来人,"周长老。"
"不敢不敢,司珀大人风采依旧啊,这趟来祁山,不知道又要引得多少女子争风吃醋啦,哈哈哈哈...."周长老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比不上司珀,仗着年纪大了,只行了半礼,目光瞥见他身后的阮照秋,面上笑意略减,"这位...怎的瞧着倒有几分面善?"
司珀正要开口,忽然脑中灵光乍现,计上心头,"周长老,还请借一步说话。"
他说着又转过身,"照秋,你同梅先生略坐一坐。"这才拉着周长老避开了众人说话。
"司珀大人有何吩咐?"周长老一向知道他与夜阑交好,怕他来者不善,打起了十二分Jing神应对。
司珀却一点要发作的意思都没有,笑道,"想来周长老也知道,我此行是来找夜阑的吧?他怎的没来见我,倒是你来了?"
周长老不妨他这样单刀直入,神色大变,忙遮掩道,"哦,夜阑么...这..."
"啊,周长老不必惊慌,我此行是来请罪的,只是一时尚未想好说辞,这才出言相询。"司珀神神秘秘地凑得近了些,"与我同行那女子,你可认出是谁了?"
"属实面善。小老儿一向耳目闭塞,可瞧着,竟有几分像是夜阑的..."
"正是。不瞒周长老,我...自去岁在端州见了她几面,对她就...恰夜阑正月里要回来,托我照看她,这一来二去的,唉,如今已是情根深重。她对我,也是一样。我二人今日,便是是来负荆请罪的!只是不知道夜阑他现下是个什么情形..."
司珀眉心紧蹙,深深叹了口气。
周长老闻言却心中大喜。
早就听说他们蛇家性yIn,想不到这平时不近人情的司珀竟偷人偷到兄弟头上。
谁不知道夜阑为了这个女人,偌大的祁山都不想要,如今竟然这样大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兄弟反目,夺妻之恨,何愁他不心灰意冷?最好再像当年那样,连人形都懒得化,躲到山间做只野狐狸去!
周长老恨不得仰天大笑,怕司珀看出来,低下头去死死咬紧牙关忍住了,又装出一副惊讶又关切的神情,"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这...这...夜阑如今还在祖祠里侍奉先人,今日怕是不宜打扰...不如司珀大人先安置下来,明日小老儿亲自侍奉大人去瞧他?"
若不是想要装个体面样子,他恨不得现在就带上司珀去,亲眼看一出兄弟阋墙的好戏。
司珀松了一口气,叹道,"也好,我心中实在踌躇难定,还是先住一晚,明日再去看他。如此劳烦周长老了。"
"好说,好说,这便随小老儿往山上去吧?"
"客随主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