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身上燃起了薄薄的火焰,可是下一刻他就惨叫了一声。
痛。
锥心刺骨的剧痛。
像是尖刀在骨髓里翻搅一般的痛。
他越是拼命挣扎,那痛就越剧烈。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晓得他不能放弃,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风云变幻的湖面上,虽然云雾翻搅中他什么都看不真切,可他知道阮照秋在那里。
他得过去。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顺着额角滚落。
别动。身侧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是司珀。
这是上古神物,名曰祭灵,是天界专门用来对付妖灵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你被它困了这许久,血脉灵气早就被它吸去了大半,与它难解难分了。这会儿越是运气,就痛得越厉害,先收了术,我把你弄出来。
钟宁急得要死,见了司珀,越发要哭,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才来?
司珀黑着脸瞪了她一眼,你就一心只顾着他,我的死活倒分毫不放在心上?
钟宁这才看见司珀身上斑斑血迹,你,你这又是怎么了?你们,你们
司珀脸色铁青,右掌握住一根青藤,算了,多说无益,湖上与那人斗在一处的,是照秋不成?
白色的冰霜在他手下飞速爬满了青藤,藤蔓像是吃痛,不断发出磨牙似的吱吱声,听得人脊背发寒。
是她,也不是她。夜阑低下头看着身上不断蠕动的青藤,恶心地皱起眉头,是血透海棠,她彻底醒了。
钟宁嫌那青藤恶心,转头去看湖上相斗的两个人,哆嗦着嘴唇道:她那人的血掉在她脸上,像是渗进去,然后她就突然醒了,还喊他牧林仙君,又说他总拿自己的血淋她她是什么,什么东西?
嘭
一段青藤终于迸裂,叮叮咚咚地碎了一地,夜阑不敢用气,支起手臂撑着身体,勉力从一堆仍旧不断蠕动的青藤里攀了出来。
她以前是一株花,被那个仙君从赤渊里挖了出来,带到天界去夜阑扶着司珀的手臂喘息了一阵,把过往说给二人听。
司珀沉yin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她被那人的血养过,又被他的血激醒了,难怪能破了他的阵。那人心机这样深,步步为营算计了你,又使了法子扣住我,却独漏了照秋。
快看!钟宁突然喊了一声,指向湖面上方的天空。
一片纠缠不清的黑与青中,光芒大盛,细碎的青金色漂浮旋转,聚成一片光柱直冲天际。
那一轮明月不知何时不见了,空中云层飞速转动,被光柱搅动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其间隐隐泛着电光。
司珀与夜阑面色同时一变,对视了一眼。
能走?
放心,走。
这是他们之间长久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就明白彼此的意思。
两人同时跃起,身影飞快掠过草丛,冲向湖面。
司珀手中碎镜又起,在二人头顶荡开一座穹顶,夜阑浑身浴火,冲进二人缠斗的光柱中。
轰隆隆
几道紫白色的惊雷在这一瞬从漩涡中劈下来,轰在碎镜绽开的结界上,炸起片片火光。
一道红色的身影在这一刻从光柱中退了出来,飞落在湖边的草地上的穹顶下。
他的怀抱里,是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的阮照秋。
她的肩头被天雷劈中,一道可怖的伤痕从右肩划到后背,要不是夜阑冲得快,只怕这伤就在她心口处。
姐姐!
照秋!
两人面色发白,同时喊道。
牧林仙君司珀紧抿着唇,转过脸死死盯着正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的青衣人,夜阑,你看着她,我去会一会这上仙!
他手中长剑又起,在碎镜爆出的火花中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蚍蜉撼树。牧林仙君唇角勾起冷酷笑意,缓步踏前,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千年蛇妖?
他每踏前一步,身形就高大了几分,身上金光闪闪,不知何时披上了一层金甲。
他在身后不断涌起的祥瑞之气之中化作一个巨人,右手凭空一握,抓住了一把长枪。
刷
锋利的枪尖从高处直刺下来,往司珀心口而去。
长得高就了不起么?司珀身形敏捷,轻而易举就避了开去。
谁曾想那长枪只是虚晃,枪头在他避开的瞬间一偏一挑,刺破了碎镜的穹顶。
天顶的漩涡随着他的动作又一次飞速旋转,随着震天巨响,又是一阵天雷当空而下。
司珀急忙回转,想要重控碎镜,不想那长枪在金甲巨人手中一抖,骤然又化作了起初那柄青金长鞭。
怎会如此?着长鞭不是已经被毁了么?
难道阵眼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