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侍读麹灵仙捉袖提笔,于廊下纸窗上,一划一划,毫无凝滞地绘出一双燕,又蘸墨施色。
小婢捧砚立于一旁,圆圆大眼中满是惊叹,与真无二呢。
灵仙回首狭目,一会儿公主回来。
小婢会心点头。
一会儿公主果然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鹿皮小靴敲在青石地砖上,磬音一般悦耳。
咦?大燕子!她惊喜地叫一声,粉兔子一样,跳过几道阑杆,奔到窗下看,哦,假的。
窗扇向内开,露出麹娘并诸婢的笑脸,大燕子今岁又未来,公主当发一哭。
从前景明院寝阁廊下,年年有一双燕来做窠育雏。公主习以为常。某岁,一只燕受伤堕地。公主拾得,为之敷药裹伤,又在足上坠一玉牌,上鎸崔阿五之燕,后纵之。孰料那双燕不知闹什么脾气,次年起竟不来了。
公主悲感,每岁燕归时,思及必陨泪。
诸婢群嘲:逆鸟乃敢叛公主,当逋之枭之烧之,入吾等枵腹!
阿五今年长了出息,不复作儿女态,反而道:你们捉弄我,我要告诉蟠娘,扣你们的薪俸。
灵仙眉飞色舞,吾等财囊已罄,若再扣俸,今月非但不能偿公主既往博账,亦不能再陪公主博戏了。公主其思之。
公主正忖量,小黄门报司马郎君至。
司马希逸一身旅装,风尘仆仆入院。他的父亲司马植为先皇后堂弟,现任中书侍郎。今上怜公主独生,愿她和母族多联络,特许王、马两家子弟随意出入十六院。
希逸任职于江淮转运司,时常往来两京间。此回西京公务归来,不进家门,先来宫中会知己,诚是继承了乃父的风流。
哎呀!公主慌,掏出一把小菱镜照,我的髪髻是不是乱了?
希逸笑嘻嘻近前,捏住她rou嘟嘟的下巴,抬起她的蘋婆脸来看,好像掉了个金钿。
公主窘无极,手足无措。
灵仙干预,好了,不要再逗我们公主了。
希逸拿出一瓶茶叶,递与阿五,给你的蜀茶。又拿出杨柳枝编的同心结与灵仙,给你的柳枝。
阿五诧异,柳枝作赠礼,无乃太薄哉?
希逸道:这可是新丰折的柳,一路瓶水滋养,所以到得雒邑仍鲜翠。
灵仙将柳枝纳入袖中,接过阿五的茶叶瓶,我去试烹新茶。
才点起茶炉,忽觉眼前一暗,是希逸在身侧蹲下来,拿了芭蕉扇帮她扇火。
公主呢?
大概去补妆了。
灵仙白他一眼,你总是逗她,她好像当真了。
不会吧?
昨夜睡前,她转侧良久,还长吁短叹的,末了同我讲,七阿兄明日就到家了。
希逸失笑,这小傻子。
灵仙转而发愁,凡公主喜欢的,至尊无不允诺。万一他降旨,令你尚公主
希逸握住她的手,那我就抗旨。又附耳道:今夜可遣小婢伴阿五眠,我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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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争取写长,烦请诸位不要唱短我哦。男主呆,晚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