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陵神色一滞。
朕···
我问过李伯禽,他都承认了,皇兄不必再辩解。
无论李伯禽跟她说了什么,皇帝都不会再有机会知晓。
他行将就木,她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司马莞就是诈一诈他。
是朕对不起你,可朕问心无愧。
司马长陵松开手,垂下眼似乎再不愿睁开。
到了这一步,他什么都想开了,再说什么不是他,又能如何呢。
送我去北朝和亲,你是被逼无奈,杀了我的夫君,你问心无愧。那我问你,你这一辈子,是不是从来都不后?
司马莞起身走到殿宇中间。
不曾。
年老的皇帝躺在榻上,旧疾缠身,不见一丝悔意。
朕对不起很多人,可是朕从来不觉得后悔。因为朕所做的事从来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朕是个明君。待朕百年之后,史官会这么写朕,史册会这么记载,天下百姓也都知道朕是个怎样的皇帝。
可你不是个好兄长,不是个好夫君,不是个好父亲。
司马莞转身,看着榻上已经不再年轻健壮,依稀可见当年勇武的皇帝。
阿莞,人生于世,不可太过贪心。比起做别人的兄长父亲,朕更想做天下百姓的明君。
司马长陵仿佛没有听出她的讽刺。
要是柳姐姐听到了这种话,不知道会笑还是哭。
司马莞回到榻边。
阿柳她,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懂···
司马长陵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她求得是一心人,却遇上了朕·······早知她会郁郁而终,便不该娶了她,现在阿琰也对朕心存怨怼······
他眼中泪光闪现,又逐渐暗淡下去。
司马莞冷冷看着他,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们都不该遇上皇兄这样的人。可是皇兄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戌,还有彘奴。
她俯身上去,露出颈下那个不知道是兄弟两个谁留下的齿痕。
那样暧昧旖旎的红痕,就烙在她颈上,带着微微的青紫。
皇帝怎么会不懂?
毕竟他们都很喜欢我这个姑母。
司马莞笑得肆意张扬,不再掩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本来想慢慢来,可是害了她的兄长马上就要死了,教她怎么等得?
皇帝陡然睁大了眼睛,喉中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既然皇兄一直想还我一个如意郎君。
她倾身下去低声道。
我看他们两个便很好。
那只臃肿的手猛然攥住她的手腕,一瞬间爆发出来力道几乎要将腕骨捏碎。
你这个······
皇帝挣扎着起身,却动弹不得。
他的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定格成对她的厌恶。
司马莞任由皇帝抓着自己的手腕。
她怔然看着皇帝的动作慢慢消减,直至再也没有动静。
他的眼睛还睁着,司马莞覆住了他的眼睛。
不管司马长陵是否能听到,她还是到他耳旁喃喃道。
皇兄不后悔,阿莞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