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跟脚下的小姑娘,是不是连流民都没见过?”
江漾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分离,为什么要把你推开。”
他的声音萧瑟又轻缓,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味儿。
江漾握拳的手紧了紧,抬眼看他,声音滞涩,问:“为什么……”
赵连雁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弯了弯腰,直视她清棱棱的眸子,而后轻轻抱住了她。
他在江漾挣扎之前先道:“我不做什么,我就抱抱你。你听我说几句话,就几句。”
江漾垂着眸,没有再躲。
她半靠在他的肩膀,这个角度,抬眼便能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如刀削一般的下颌,线条流畅又利落。
昏暗的烛火摇摇曳曳,晃荡出细微的影子,寂静而又萧瑟的夜里,窗外微风抖落梨花的簌簌声,都能听得分明。
他的声音悠长,又低沉。
“你知道战场上多可怕吗,血染成河,遍地残肢。你随便在地上踢到一个脑袋,可能都是昨日一起喝酒的战友。”
“前锋之上,无数人想要我的命……”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把江漾的手牵起来,从肩膀狰狞的刀伤,滑落至胸膛的箭创上。
没有了衣物纱布的阻隔,浓烈的血腥气迎面而来,钻进了江漾的鼻孔。
“这道箭,若不是被胸肋抵住,便能插进心脏。这道斧痕,如不是我先一枪戳烂了噶尔将军的脖子,他的斧头便能把我整个人劈成两半……”
江漾的手颤巍巍地抖着,轻轻地摸着那几道渗血的伤口。有些凹凸不平已然生痂,有几道外面的肉甚至还是绽开的,令人心惊。
赵连雁擦掉江漾眼上不知何时落下来的泪,缓缓道:“他们的血又臭又腥,一场仗下来,都会黏在盔甲上,渗进衣服里……”
他捂住江漾流着泪的双眼,缓缓道:“我都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了,你怎么就不见了呢。”
“不该这么快的,我不过走了一个月,你就嫁了人,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肝胆俱裂,声音悲怆:“我拼了命的带兵把蛮寇赶到山脉,就为了逼他们弹尽粮绝,能早点回来。”
“我又拼了命的不顾伤势,忍受了八天马车的颠簸钻心之痛,也是为了能早点回来。”
他顿了片刻,深吸几口气,问道:“可你告诉我啊,漾漾……你为什么不能稍微、就稍微……多等一等我。不过一个月你就嫁了,你是在、在侮辱我吗……”
江漾听了这一通话,怔怔然,眼也掉出泪来。踉踉跄跄着往后退,赵连雁跟着她退,最后退无可退,被他抵在墙上抱住。
“哭什么,说一说也吓着你了吗?我当时说不心悦你,无非就是怕自己回不来,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连迟疑都不迟疑一下,转身就嫁了别人,让我可怎么想。”
他默默瞧着江漾,看见她如一朵芙蓉花儿似的,眼睫上缀着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就想像往常一样给她舔去。
只是唇刚触及,便被她歪头躲开了。
江漾哭得又更狠了些,眼泪珠子成串儿往下落,只是唇抿得紧紧的,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低着头,就只能听到微弱的哽咽。
赵连雁抵着她的额,整个人都弱气了,低低道:“为什么哭……你又在讨我心疼……刚刚不是硬气的很。”
江漾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楚,赵连雁只能在呜咽哽咽中偶尔拼凑出几个字眼。
“我没有……负……你的。没有、我没有负过你的……”
赵连雁倾身覆到她耳边,心跳得无比剧烈,问:“你说什么?”
江漾突然发了狠,直接靠进了他的怀里,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道:“我……我一开始是把他当成了你的!”
当时赵严正发疯,她又和柳濯月行了周礼之事,她满脑子都想的是不如直接嫁了,让母亲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去,哪能想得到这些。
只是后来……柳濯月对她那么好,她心里又觉得与赵连雁断了情分。
那喜欢上了别人,难道是一件错的事情吗。
可是如今这算什么,赵连雁带了一身伤满身的血,说只是怕自己回不来,什么断情、不心悦,都是骗她的。
江漾气极又难过,一边抽泣一边骂道:“你怎的如此犯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等你,我就是那等没心没肺之人吗?你去保家卫国,难道我还会怨你吗!”
赵连雁却只琢磨着她的第一句话,又怒又惊:“你把他……把他当成了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俩换个衣服不就是一个样子吗!
“你刚去边关他便回京了,我只以为你要跟我好好断了关系,可你又没说清楚,我不服气,还……还把他打晕了。”
下、下了药……
这她有点不敢说。
“那即便是第一次当做了,后来你也没发现吗?”赵连雁此时脑子也是一片乱麻,“那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