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人凌乱的脚步声更加清晰。
随着轿子小跑的几名太监,连声催促轿夫:「快点,快点,咱们得速速赶
到锦衣卫,百里奔这头是拨,可别出了岔子。」
几名轿夫连连应声,加快了脚步。
一阵急促的琴音突兀响起,有如金鼓齐鸣,人喊马嘶。
「停轿。」轿中人突然道。
轿子落地,轿窗旁伺候的太监将戴义小心扶了出来。
另一个太监讨好道:「干爹,不知哪的冒失鬼敢在您老面前聒噪,儿子去
料理了他。」
戴义摇了摇头,侧耳倾听。
琴音忽地由高转低,渐趋平静,零零落落。
扶着戴义的太监谄笑道:「想那人也不敢在干爹面前卖弄,咱们还是快快
赶路要紧。」
戴义露出一丝苦笑,「垓下伏兵俱至,杀机重重,还往哪里去?」
「有……有埋伏?」小太监悚然大惊,张目四顾,「在哪儿?有多少人?」
「只此一人,便已尽够。」戴义此时倒还笑得出来。
「干爹知道来人是谁?」
「能用瑶琴将一首琵琶大曲《十面埋伏》弹奏得如此动人肺腑,惹人遐思,
天下间舍却雷长音不做第二人想。」戴义面上全是赞赏之色。
「东厂二铛头!」他的干儿子们却没有戴义般的养气功夫,个个面如土色。
「东厂有埋伏,我们怎么办?」
「咱们的算计漏了,干爹您得拿个主意呀!」
戴义闭目凝思,张目道:「你们走吧。」
「往哪儿走啊?」几个干儿子哭丧着脸道。
「哪里都行,就是别回宫里,王公公此局输定了。」戴义沉声道。
「干爹,您老同我们一起走啊。」戴义的干儿子倒还有几分性情。
戴义摇头,「我若要走,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干爹……」几个义子跪下乞求。
「走吧,干爹这艘船沉了,没必要再搭上你们。」戴义话语中透着苍凉,
循声向琴音处而去。
几个干儿子狠狠磕了几个头,起身四散。
一间小巷内,一身青衫的雷长音轻轻拨弄着膝上瑶琴。
「雷兄好雅兴。」戴义笑容满面,一如在延禧寺抚琴品茗般景象。
「长音谢过竹楼先生。」雷长音带着几分愧疚。
「雷兄琴音示警,给那几个孩子一线生机,该是在下向雷兄道谢才是。」
戴义笑道。
「谢先生没有让长音为难。」雷长音低首抚弄古琴,似不敢与戴义直视。
「琴音如魂,曲透人心。」戴义依然在笑,「适才琴音在金戈铁马之中透
着二分无奈,三分不忍,在下如斯同感,岂能教雷兄难做。」
雷长音不语。
「雷兄也勿要自责,戴某与那几个孩子绝不是你的对手,垂死挣扎,非我
所为。」
雷长音不觉改了称呼:「戴兄是在下的知音。」
戴义哈哈大笑,「能得雷长音引为知己,此生足矣。」
笑声渐收,戴义道:「戴某还有不情之请,望雷兄应允。」
雷长音道:「戴兄请讲。」
「今夜之后,戴某不知还有无机缘聆听仙音,请雷兄为戴某试操一曲,未
知可行?」戴义眼神中尽是期盼。
雷长音不答,十指挑勾抹按,一曲《猗兰操》应手而出。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戴义抱膝而坐,合拍高
歌,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 *** *** ***
御马监。
张忠的面色被幽幽烛火映得忽明忽暗,更显诡异。
「张公公,这旨意咱家可是为你讨来了。」徐智手捧一卷黄绫圣旨,昂然
而进,洋洋得意。
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堆满笑意,张忠起身作揖,道:「徐公公勿怪,
苗公公不在此厢,在下虽说代管御马监,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不得不谨慎些。」
「明白,明白。」徐智大度地拍了拍张忠肩膀,「你的功劳,王公公那里
都记得,今夜之后,那个」代「字便该去掉咯。」
「那就要靠王公公还有徐公公您栽培了。」张忠阿谀着塞过去一张银票。
「哟,这是作甚,不是见外么。」徐智老脸上菊花绽放,由着张忠将银票
塞入怀里,才慢悠悠道:「好说好说,过几年,便是进司礼监也是一句话的事。」
「一切拜托您老了。」张忠深施一礼,有些为难道:「徐公公也别嫌小的
多事,这圣旨能否借过一观……」
「你呀……」徐智没好气道:「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