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卿做主让他乳母曹嬷嬷与王婆子同跟着幼金,以后两人都是幼金身边的管事嬷嬷。
林氏是受封的一品诰命国夫人,她今日穿了身福禄紫色褙子坐在卧榻上,榻后是面山水檀木黑漆屏风,旁边案几上摆着月白色汝窑瓶,瓶内斜插着三两枝梅花。
“吴嬷嬷起身吧。”陈元卿与她道。
幼金坐在主位上,陈元卿人就站在她身边,这摆明了给她撑腰来着,连国公爷复又请回来的曹嬷嬷和大总管都跪下,谁还敢在新夫人面前作妖。
箬山院大小下人跪了一地,看过去竟有三四十人,十五人原就在这院中,因陈元卿成婚又拨了十个粗使丫鬟婆子,还有些是领来让幼金挑的。
王氏近来身子一直不大好,面色看着苍白,不过今日这场合她怎么都得出现,遂强撑着来坐在圈椅上,林氏让人拿软垫给她垫在背后。
陈令安给足幼金面子,递来的簪子只比林氏那对玉镯稍逊些。王氏神色微黯,她总归比不得这对母女,给了幼金支琉璃花头钗。
陈元卿听闻不觉莞尔,也就她能做出来,连丫鬟名字里都各带了颜色。
林氏脸上笑意深了些:“确是这个道理。”
吴嬷嬷让屋里丫鬟上前帮林氏敲腿,又笑道:“奴婢也看着夫人好呢,方才就在院外奴婢看得真真的,夫人不晓得让什么绊了下脚,国公爷可是心疼去扶。要奴婢说,您就等着抱小世子吧。”
说话间,吴嬷嬷端了茶盏出来,陈元卿与幼金同给她磕头奉茶。
亲生前题的。”
这点却是与陈元卿想到一处去了,依着前世,不过三年新帝登基,届时幼金该有了子嗣,不忌男女,也好给她请封。
府内除林氏外,旁的都是幼金的妯娌平辈或小辈,见面礼陈元卿早替她备下,又一一见过。
幼金与陈元卿回了屋子,也不晓得接下来还有甚
幼金挑了几个丫鬟,俱是依着自己喜好,四个丫鬟在人群中长得最是赏心悦目,且又瞧着伶俐,给她们赐名蕊黄、黛粉、青簟、白玉。
“我刚看二郎那媳妇行事进退有度,倒还是块璞玉,调教调教未必不可。”林氏站起身与吴嬷嬷道,“再说以后二郎给她请封,她就是一等陈国夫人,哪个又敢小瞧了她去,听说二郎已经把曹氏给叫回来。”
林氏倒是丝毫未藏私,她心中不喜幼金,这娘子小门小户出身,恐使了不少心计才让二郎执意要娶她,但她能瞧出来,二郎此刻满身喜气皆写在面上了,她纵然再不悦,哪会背里捅儿子一刀,拆儿子的台。
陈令安揽着玉姐儿,不免又打量了两眼,盈盈道:“弟妹生得如此标致,难怪母亲见了就觉喜欢,您可是有福气的,待三郎也娶了媳妇,她们与你同玩彩选,我这女儿倒不知道往哪坐了。”
吴嬷嬷伺候林氏用膳,林氏今儿早起后就没怎么进食,这会儿勉强用了小碗粥。
林氏面色慈爱应下,又叫人取了个匣子递来,匣子是整块金丝楠木雕刻成,里面置着对翠玉镯子,还是林氏出嫁时母亲留给她的。
而幼金身边的王婆子丁点都笑不出,只能在旁干着急,娘子如何选的丫鬟,这个个十三四了,再两年就及笄,姿色又都不俗,怎能放在身边。
“大娘你瞧瞧,可真是对璧人儿,怪不得二郎藏着不肯让我们知晓。”林氏看着二人与身旁的陈令安笑道。
这些个小辈,除去陈元印和陈令安的一双儿女,陈元卿自己都不大认得,比起其他府上,国公府的人确实不算得多。
院外林氏身边的吴嬷嬷已亲带着丫鬟们在外面守着,见二人过来忙笑着见礼道:“奴婢给国公爷、夫人请安,老夫人可是高兴得一夜没怎么睡好。”
待两人离开,林氏便让屋子里人都散了,连陈令安都知趣地带着孩子离开。
林氏看着无奈与另一边王氏道:“你瞧瞧,她便是这样泼皮,咱哪个不知道她彩选玩得最好,在这府内几乎碰不上勍敌。”
这村妇再上不得台面,总归是林氏的亲儿媳,自林氏接手府内的事,也未说要交还给自己,都怨自己这身子不中用。
林氏拉着幼金坐到自己身边说闲话,幼金虽怵,但她毕竟与陈元卿呆过些时日,且林氏看着并不苛刻,也未刁难她,都笑着答了。
林氏瞥见自己儿子立在那处并没有走的意思,想了想拍着幼金手说道:“你们院内今日该还有事,先回去罢。你平素事多,我这处也不用人伺候,初一十五来与我说说话便成。”
长柏苑可热闹,女眷孩童聚了不少,还未进正厅就听得里头的说笑声。
林氏为人骄矜,无论心中如何想,如今既已成定局,断不肯轻易在外人面前说幼金半句不是,就是打小跟着自己的丫鬟也是一样。
他二人进来,屋内顿时就安静了瞬。
二郎身边一直没个知冷知热的,她原先担心他身有隐疾,如今开了荤,哪个能把持得住,待他嫡子出生,不用她开口,二郎自己许就要纳妾了,多生几个府里也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