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以对,她说的也在理。
傻丫头,这么晚了居然还在等我。
我一时间脑袋炸花,反应不过来。
又因她一句话皆成空。
她等不起。
没有跟严大人,严公子道别,我自个儿驱车提前离开了长公主府。不想回尹辗的宅子,也不想到严大人家。唯一剩下的去处,就是尤家庄。
在我暂时居住的院子前,远远看去竟然还未熄灯。
都成了白费光阴,虚度年华。
不知不觉间到了尤家庄。一路走来除了廊上的长明灯和巡逻的人,基本上看不到一点光亮,也找不见一丝人情味。不禁感叹世态炎凉,人情淡薄。
“你怎么知道……”她忽得住了嘴,垂下眸道,“我们本没什么交际,不过见过几次,他一厢情愿罢了。爹爹希望我嫁入皇家,女儿自是要听他的话。我要给他回应,多些时间去了解,不过徒增伤害。”
太子快要回来了,我转身跳下石头,又回头道,“你当真告诉我,若你真的对他有过半分情意,他要是现在来娶你,你还愿意等他吗?”
心下一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唤道,“仟儿。”
“有什么用,未婚女子与男子私通,是大逆不道的。爹爹意不在小小城主,太子对我又有好感,既有更好的选择,我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看着太子走远,我爬上巨石,蹲在上面叫她,“喂!”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宁诸说。也许永远都不对他说,选择一直保密是最好的。但他迟早会知晓,知晓事情的原委始末。也许他反倒会怪我没有提早告诉他,瞒着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每家都闭门闭户,互不干扰。我要是在街上喊一声有强盗,不知道有几家愿意开门出手相助,还是更紧了门户,插好插销,唯恐殃及自身。
“小姐说的是,是本太子心急了。”说着挽起她的手,向后山清泉涧地的花池假山走去,留下身后一众为了博太子青睐一眼使劲浑身解数的女人们咬牙切齿,羡慕不已。
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
她看到我,惊诧不已,“你是哪家的小厮,还带着面具?可是要行刺太子?你别乱来,我可喊人了啊。”
孙小姐的亭子里终于有了动静。一温柔婉约,娇小可人的女子出得亭来,将手放到太子手里,“着什么急,女儿家总要矜持一下,殿下相邀,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打点一番,这不就出来了吗。”
为了得到父亲的同意,听话的回来与早就闹掰的大哥重修于好;为了得到孙大人的赏识,离开了可以安稳享清闲的城主位置,到玦城来帮父亲操持政务;为了让别人看见他的才能,一向不喜官场之事的他放下成见,混入泥水的洪流;为了做出成绩得到孙父的认可,不喜尔虞我诈的他不得不运用起权谋之术,放弃安稳安逸的城主之位,离开那一方称作家的土地,四处游历,游说各国。
原来被太子看中的幸运儿是她啊。
“你在这里,宁诸知不知道?”
我跟着他们,不近不远的距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时不时传来孙小姐银铃般的娇笑声。他们走到人工开凿的小溪旁,两人蹲下来把手放到溪水里玩乐。
我不敢想象他知道这一切时脸上的表情。
她听到我叫她,高兴地站起来,“哎
“你若是为自家的公子讨个说法来的,你回去告诉他,我劝他早点死心。若你是谁家公子,赶紧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休的管别人家的闲事。”
孙小姐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抱紧了双臂。我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刚好把我挡住,听见太子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我翻下马车,看到有人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披了薄薄一件外衫,搓着手取暖,不停地往手心里哈气。
一切皆因她而起。
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轻轻浅浅一句话,枉费了他大半年来所做的努力。
我戴着面具在会场中穿梭,刚才忘了问严大人曹大人的木亭在哪一块,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窜。经过一个木亭时,看见太子站在帘外,朗声道,“孙小姐可否赏脸陪本太子一叙?”
我叹一口气,“妄宁傻子对你一片痴情。”
孙小姐?东城第一美人孙小姐不是应该还在东城,等着那个痴情郎吗?现在他们不是应该在定亲了吗?我还等着收到喜帖,那货通知我参加喜宴呢。宁诸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就是为了见她,她缘何又出现在这里?终究是分隔两地,失之交臂。
此种彼种,这般那般,千言万语,都敌不过一句,我等不起。
她沉默半晌,回答道,“我等不起。”
我提脚欲走,又听他道,“素闻孙小姐有东城第一美人之称,这么大老远都赶来参加皇姑姑的相亲宴,不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来的,说不过去吧?这全场的女人都为了博我青睐而来,孙小姐别说从东城赶来,就是来赏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