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声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这阵法不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脚步微顿,想要从阵法中抽身而出,却有罗华武士从僻暗处猛地杀出,又将他逼回原路。
裴松声翩然而落,立在屋角,笑道:“你们还有什么新鲜招数?”
裴松声心道:“如此打法近似于耍无赖了,就算能多拖延些时刻,时间一长,小娃娃们体力耗尽,还不是老夫独胜群英?”
裴松声哈哈大笑,砰砰乓乓又斗了三十几招,却渐渐觉得不妙——殷月城三人的攻势看似凌乱不堪,但混乱之中分明有着极为清晰的条理,你一剑、我一爪,慢慢将他夹逼到屋子的正中心。
裴松声吃了一惊,登时明白过来:“我这回可猜错了,下一个攻来的其实是白狐,殷月城这一剑乃是虚招!”连忙纵身跃起数丈,双掌向上猛推,要将谢雯卿震死在半空之中。
鄢雨空一招不得手,当即不架而走。
裴松声心中暗道不好:“这阵法似乎是效仿罗华人草原围猎、将猎物逼到死角一举而歼之意,我可不能任由他们将我困死!”
殷月城笑道:“你以为当年指点过四大纯阳名门的武功,便对各家的绝学了如指掌么?哼,你没领教过的绝世本领还多着呢。”
谢雯卿从袖中抖出第二包龟鹤昏梦散,咬牙说道
当下再也不管殷月城等人如何变幻阵势,抱元守一,站在当地,自顾自打起一套黑木掌法,一时间风声赫赫,四面八方皆是虚幻掌影!
慕流星也看出不妥,一声虎吼,双爪成钩径取裴松声的腰眼。
一人击出一招就立即换人,你进我退,你攻我守,翻翻滚滚无穷无尽,丝毫不给裴松声还击的机会。
同时丹田中涌出一股真气,哈的一声急喷而出,将那团药粉尽数吹向右首,地下一名武士不及躲闪,药粉吸入鼻中,立即软倒在地!
裴松声料定下一个攻来的必是殷月城,侧目一看,殷月城果然追云逐电般斜削而来,叫道:“还有我呢!”
殷月城说道:“你这老妖怪就是想要领教,我还提不起兴致呢。”
裴松声不禁气闷,暗道:“他们这般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实在恼人气闷。”
哪知裴松声刚跃到半空中,谢雯卿身形又是一晃,右手一抖,将一大包药粉当头洒落。
裴松声稳如泰山身居中央,纵声一笑,双掌分向左右击出,鄢、慕急忙闪开。
呼呼风声在玉箫长管内来回激荡,虽无人吹奏,却自行发出呜咽声响!
青竹萧舞成一团碧光,瞬间疾点裴松声背后数个大穴。
裴松声这时恍然大悟:殷月城等人使的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高明阵法,自己虽然一时不会落败,可三人的刀光剑影仿佛织成一张蛛网,将他一步步紧逼至中心,周围的空气越加浓稠紧密,行动愈加束缚局促。
须知以殷、鄢、慕三人的武功,在裴松声手下连一招都撑不过,可他三人今夜改变策略,再不像先前那样每人只管各打各儿的,而是互相援助,彼此呼应。
这些想法说来虽长,但在裴松声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心里想事,手上不停,双臂疾向左推,整个人便从上冲之势扭变成向左平移。
他想到此处,心中稍定,一边凝神拆解三人攻势,一边说道:“这个阵法倒有些意思,天光寺这些年折腾出了些新鲜花样啊!”
裴松声说道:“若是玄阳功、玄阴功那等风流淫邪的双修本领,老夫不领教也罢。”
裴松声变招却也奇快,听到萧声,连忙回头,两只大袖轮番飞舞,便似立起一堵无形高墙,将青竹萧的攻势尽数弹回。
鄢雨空见裴松声使出以硬碰硬的打法,心道:“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方阵法就不破而破了。”立即飞起青竹萧点向裴松声腋下。
裴松声正待反击,殷月城双剑却又削到,裴松声要待翻袖化解剑招,殷月城早就笑着躲开,慕流星又从半空中猛扑而来。
殷月城等人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裴松声变招如此之快!
裴松声笑道:“你来还不是一样?”右掌横劈,正欲故技重施夺过长剑,忽然头顶风响,白影晃动,谢雯卿从房梁上纵身跃下!
幸好他出手撒药之时早已屏住呼吸,并未吸入药粉,心中大急,暗道:“我们的计谋就厉害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八个字上,如今裴老先生把第一包龟鹤昏梦散吹散了,心中已有了防备,殷儿他们好不容易挣来的机会,岂不是叫我浪费了?不,我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放倒了他!”
这时谢雯卿也落在地上,恰好撞入龟鹤昏梦散吹斜了的烟雾之中。
裴松声眼前登时一片朦胧,暗道:“原来他们要用药物对付我,白狐早就潜藏在房梁上,我一进屋,剩下的人就用这个古怪阵法将我逼到屋子正中央。唉,我将他们囚禁之前,曾命仆人暗暗搜身,查清了他们并未携带什么迷魂药物,我今日才放心过来叫阵。没想到百草老仙精于医道,短短七天,现炒现卖整治出了毒药,我这回可是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