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
“真生气了?”
哗啦,翻过一页纸,“嗯。”
“你以前生气不这样的啊。”
“我以前生气怎么样的?”
易南川拖着枕头超越城拱了拱,抬头逆着暖黄色的光,微眯着眼睛看越城,“你以前生气,会跟我撒娇,让我哄哄你。”
“那是因为我当时生气的程度,是你服个软就能解决的。”
“所以这次是服软不能解决的?”
“是。”
易南川有点无奈,“那你打算怎么办?”
越城淡然地望着书,“如果你今天没有坦白,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憋着。”
“……憋着?”
“不然呢?真对你发脾气把你吓跑了怎么办?”
明明越城的语气是压抑着深沉的怒意的,但易南川听着听着,忽略了怒意,只留下怒意背后的小心翼翼,耳朵却莫名其妙发红起来,“那我这不是坦白了吗?”
“……”
伸手抢过越城的书,‘啪’地合上,动作倒是很利落凶猛,声音却没多少底气,“问你呢,我坦白了,你怎么说?”
越城漆黑的眼珠子从他指尖的书本,一寸一寸地挪到易南川的脸上,目光深不见底,“易南川,我希望你多依赖我一点。”
“……”
越城:“或者说,多信任我一点。”
易南川朝他笑,“我还不够依赖你吗?除了拉屎拉尿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跟你黏在一起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脸上的笑僵了僵,声音也冷了下来,“这还不够?上厕所的空间总该留给彼此吧?”
“易南川,”越城皱着眉心,嗓音透出明显的不悦,但很快,他就深深叹息着挪开视线不再对视,“抱歉,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抬手关灯,黯然道,“早点休息吧,你累了。”
眼前暖色的灯光倏然熄灭,房间陷入压抑的黑。
易南川在漆黑一片中睁着眼睛,直到适应了黑暗,勉强看见越城模糊的轮廓。
看来真的挺生气,居然背对他睡觉。
好,很好。
卷过被子,翻身,同样背对越城。
易南川是真的很累,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困倦让他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他闭着眼睛,睡意却被烦躁搅和得支离破碎。
他磨着后牙根,情绪明明是愤怒的,但表达是却夹杂一抹微不可见的委屈,“越城,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算什么东西?我拿什么底气去信任你?”
越城在睁开眼睛,如墨的眸子同黑夜融为一体。
“我今天是跟宋庭非借钱了,我弟病得很严重,半死不活躺在重症监护室,医院收费跟抢钱一样,他们承担不起。”易南川用暗哑但平缓地嗓音轻声道:“我爸死得早,得艾滋死的,哦,后来他沾了毒品欠了一屁股债,也不确定是哪个先要了他的命。他们那个年代,同性恋不被当人看,他迫于舆论的压力娶了我妈,觉得她乡下来的,长得好看但没文化,好骗……后来她在流言蜚语中慢慢拼凑出真相,我爸死后,张文瑶连他的尸体都不管,尸体仍在殡仪馆,要腐烂了也没人认理……”苦笑一下,“也不知道最后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大概直接烧成灰扔了吧。”
“我妈恨透了同性恋,觉得这种人贱到骨子里,害人害己。你能想象她知道我在的岚馆是工作时,她脸上的表情吗?”咧嘴笑了笑,“她自作主张地把我定义成了一个卖屁股的,觉得跟我在一起呼吸都会被污染。”
易南川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却淡了下去,他目光涣散地望着越城的后脑勺,小声说,“我努力一点一点填补着我父亲欠的债,让他们不再去打扰张文瑶的新生活,哦,对,忘了跟你说,她叫张文瑶。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我觉得她偏激又固执,我是在岚馆工作,但是我干干净净,我坚定自己和那些小鸭子不一样。”
“直到你出现。”易南川往前蹭了蹭,用额头轻轻抵住越城的后背,用额头感受对方温热的体温,“你把我变成了张文瑶口中的‘卖屁股的脏货’。”
越城眸底颜色渐深,晦涩不明。
“所以再次站在张文瑶面前时,我心虚了,”笑了笑,苦涩道,“其实除了心虚,我也不想让你出现在她的世界。”
害怕你会被我牵连惹得一身腥,被她轻视,被她诋毁,被狠狠戳脊梁骨。
“越城,我从来就不是个自信的人,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怎么敢去完全信任别人?”额头懒懒地蹭了蹭柔软的居家服,“你有钱,有权,长成好看还器大活好,别说花钱养男宠了,只要你开口,主动爬床白给的都数不胜数吧。我要是全身心的信任你,等你一脚把我踹开……我大概真的会拿刀跟你同归于尽吧。”
“我真的不想碰你的钱。”易南川疲倦地瞌上眼皮,叹气般道,“等某天我跟你分道扬镳了,至少我还能安慰自己,我没有被包养,只是和你有了一段关系平等的床伴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