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跳崖下是条河,这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谢议费劲地将魏衡和贺行舟拖上岸,顾不上休息,谢议给贺行舟探了探脉息,这才发现贺行舟伤势是如此地重,以至于她探不到他的脉息。
“小贺,小贺你醒醒。”谢议使劲地晃他。
她晃了很长时间,却怎么晃却也晃不醒,一瞬间全身血ye如坠冰里,悲的她流不出泪来,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从前是战场对敌、如今是悬崖匪盗,她所相熟的人都飘摇着离他远去。
谢议跪坐在地,怀里抱着贺行舟,她想着昨天贺行舟还问她成婚时喜服纹样想要个什么样的样子,今日人就没了。人不能想,一想那些场景,谢议的泪就落了下来,她凑近贺行舟的耳边,道:贺行舟,你知不知道,我谢议字鸣鸢,是你最崇敬的先朝谢啸将军女,我对你的喜欢都不曾作假,你睁开眼看看我,等我们成婚,我带你去见见阿爹好不好……”
这时,被拖上岸的魏衡也醒了,见谢议抱着贺行舟,忙过来看情况。
“行舟。”魏衡跪在贺行舟身旁,沉声唤了一声,嗓音哽咽。想他魏衡顺风顺水长到今,沁阳王护他护的太好,除了他母妃早薨带给他莫大悲恸,其他的痛苦他都未曾经历过,世人传他魏衡是沁阳白璧,才气过人。事到如今,他才悟到,这些虚名根本什么用也没有,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些都是读书人写出来的,这些都只是读书人的想象。真正遇到生死关头,其实充满恐惧。
“公子,行舟去了。”谢议苍白着脸:“我会护您回沁阳,现在,此地危险,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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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衡虽然自小锦衣玉食,但他是个才子,到底也是读了万卷书。他起身见谢议将贺行舟身上的侍卫令牌摘了,再与他一起,小心地将贺行舟的尸身用石块埋了。虽然,他尚不清楚谢议接下来打算,但这里只有谢议,他也只能信她。
“此处荒山野岭,行人罕至。虎跳崖那帮匪盗未全消灭,马车包袱里有方丈的信函,为了斩草除根也定会派下人来搜寻。但这搜寻是否仔细就未知了,我伤势颇重,也走不远,如今之计,是附近找个隐秘地方藏身。”谢议知她未驾车逃走,回来帮贺行舟本身不是将帅所为,好的将帅弃卒保车才是正道,她又不是没这么干过。只是这次在她心里,魏衡是卒,贺行舟是车,可惜的是,她的车还是一样没保住。
魏衡听了,点点头。也顾不上男女之防,上来扶谢议。
谢、魏二人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处掩着藤蔓的洞xue,洞xue里锅碗瓦罐结着蛛网,看上去似乎许久前有人住过。
谢议觉得这地也算安全,体力不支,就在魏衡背后倒下了。魏衡这一日,大起大落,也受了许多惊吓,他费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谢议挪到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下了。
谢议是被冻醒的,她一身衣服shi漉漉的,这洞xue有没有遮掩,风便不停地从洞口里灌进来。旁边倒是有个温热物体,思考一下也知道是魏衡。娇生惯养的公子哪里知道生活常识,他自己也冻的瑟瑟发抖,摸他额头,发现已经烧了,可现在这样子,哪里能伺候他,她胳膊和腿上的伤口自己用衣服布条扎了,万幸血是止住了,但是,哪里还能保护自己和魏衡。
谢议无奈,强撑着起来,先用七零八落的破木板堵住洞口,又将魏衡和自己身上的shi衣服扒了,扯过洞xue里唯一一床破棉被,她搂过魏衡睡了。
魏衡发烧,又冷又热,烧的迷迷糊糊,偏生有个东西扯住他不让他动弹,他信手一推,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他觉得手感甚好,还捏了捏,然后又昏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