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慑于他的威严,仍不敢不答,然而这病有些难以启齿,李公公为此踌躇好久该怎么说明。
他旋踵迈开步伐,准备离去。
青华大帝勾唇,满面和熙纯良:“你说呢?”
绞尽了脑汁,到底记了起来。
“回皇上,周尚书成亲至今依然无子,便尝试各种药方以补身子,不知是用药过度抑或其他原因,他与娘子奋战一夜后次日卧床不起。”
总括就一个字,难!
“什么病?”心月狐端着一张肃容,音调低沉平稳,无波无澜,不知情者误会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下了早朝,心月狐刻不容缓地乘上朱轮华毂出发。
听了,心月狐摇摇头,尽显无奈之容,却也不忍拒绝,败在了他温和的笑颜里。
后者就更难办了,必须确保对方有能力养孩子,并待他如己出,绝不能因为有了亲生血脉就冷落他。
“我只能暂时恢复。”无半点隐瞒的意思,青华大帝如实告诉他。
要是前者,他肯定不合适。不仅因为没有育儿经验,也嫌照顾孩子麻烦,那时他绝对直接交到儿时奶娘手里,从此对他不闻不问。
心月狐面露不悦,蹙眉扫视台下,才发现没有周尚书的身影。
一次解决双方的麻烦,倒是两全其美呢。
生孩子这种事,始终有几分靠天意,勉强不得,而他又不愿纳妾,而今他能为他想到的解决方法,只剩一个了。
这就稀奇了,除了病重,一般小病他都不请假的。
可惜直到马车行达目的地,车帘都未掀起半分。
世有诸多造业亡魂,困于苦厄与磨难中不得超生,需他度化前往长乐世界,亦有积德善者,功德圆满时需他引领登仙享尽极乐。
这么说来,似乎有什么与此有关的事被他忘记了。
虽然青华大帝的语调平稳如常,但心月狐有不好的预感。
“慢着。”青华大帝这声叫唤,让他的靴子硬生生悬在了半空中。
“哦……”心月狐甩开折扇,在胸前摇了摇:“那你就负责恢复他原样,我先行一步。”
马蹄“哒哒哒”地踩在街道上,路过的行人为免被撞上而纷纷避让。
刚踏下马车,见到站满两排的人,再想到即将丢下以为会拖着一阵子的大包袱,而龙心大悦,但他没把情绪流露出来,冷着一张俊容,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进了周尚书的卧室。
打算随意糊弄一句,就说:“周尚书,你怎么看?”
话音落下后,全场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是故,他无太多精力和时辰时刻照看他。
不多做他想,把那小家伙带回来后,心月狐果断地让奶娘接去,也不理他对陌生环境与人物的恐惧。
原想说“娶个妾不就得了”,转念又想周尚书为人方正不苟,自律性强,一生定然只钟情一个伴侣。
纵然他在心里发笑,面上依旧波澜不起,沉着嗓音道:“替朕备好马车。”
问到他爹娘身在何方,心月狐答不上来,对奶娘只道是捡来的,和之前给小家伙的答案无异。
由于马车的装潢过于华丽,不仅镶金又带银,还精雕上古神兽,故而引得行人朝帷裳投来目光,只待大风一刮,瞧清车内朱门绣户。
“你的意思是…?”青华大帝的心思,他约莫猜着几分。
“呵……”真是个傻子。
稔知青华大帝有千百钟方法拽他回来,他强忍着逃跑的冲动,转身迎着笑脸摇着扇,若无其事地哼了一声:“嗯?”
“这样……你闲着时恢复一下不就得了。”
挑上一个孤苦伶仃的独居汉。
青华大帝消除了他和女魔间的记忆后,麻烦随着来了。
平素发言特别积极,非必要绝不缺席早朝,因此问他最为合适。
不怕他活不下去,只恐他被有心人拐了去,受尽折磨。
小家伙畏生不会多问,而奶娘更不敢质疑他半句,如此倒乐得轻松,问都不问小家伙姓啥名谁,直接甩袖大跨步地离去,临行前千叮万嘱切不能让他人知晓,这是自己带回来的孩子。
听闻大驾光临,周尚书一家早已候在府内迎接,独独周尚书本人因身体抱恙而卧病床上。
他要是成年人,自然有生存能力与自保的本事,不需他们忧虑,偏偏他如今只是一个无知幼童,叫人怎么放下心来?
不想一直带着别人的孩子,心月狐有事没事都会思索该怎么把孩子送走,连早朝时都心不在焉。
未等他道出疑虑,李公公站出来给他解答:“回皇上,周尚书今日告假养病。”
他甚少笑,一笑不得了,温柔得总让人误以为沐浴在春风中,暖了整个心窝。
不外乎是让自己收了他,或是让自己找他人领养他。
“孑然一身,无所凭依。”
对面那人眼射寒芒,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