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得人的蜡块,连并拢都艰难,没人搀扶她,她刚一迈步,身子便又软绵绵倒在地上。
阮樱听见身后有个宫女轻蔑说着:“又摆出这副娇弱狐媚样勾引男人,贱货!”
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阮樱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再站起来,只能手扶着地面,撑着身子,狼狈地朝坤宁宫门口爬去。
麻绳和蜡块持续折磨着她,眼前一阵阵的昏黑,小美人凄艳绝惨,咬唇硬撑,挂着泪珠摇摇欲坠。
纪衡这才发现阮樱难堪的状况,暗骂自己粗心——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受了那样的刑,怎么还能站得起来。
“你、你,去搀着阮姑娘。”他指了两个随行的宫女,去把地上的阮樱搀起来。
步辇从坤宁宫门口的宫道上缓缓出发,往东宫走。
纪衡已经让步辇走得尽量慢些,可阮樱连站都站不住,更何况是走。只能被两个宫女架着走,远远跟在后面。
一路上走来,不少宫人都对她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纪衡看了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快点到了自己的地方,好让阮樱免受这些苦。
*
东宫在紫禁城一隅,门口宫道宽敞整洁,宫墙朱红高大。
此时,一架青黑色官轿正停在门口,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在东宫门口,正是当朝国师、太子太师谢临。
他一身玄色官袍,只是那么站着,便如同一棵墨松,清隽挺拔,风骨傲然。
历朝历代向来都尊师重道,更何况在前朝,谢临先生就是当时的太子太师,是出将入相的人。
纪衡到了二十岁上,才突然成了太子,能蒙他教导已经是荣幸,此刻见他站着,自己哪还敢再继续坐在步辇上。
他赶忙让人停了辇,自己快步走过去,走到谢临身前,弯身行了一个大礼。
“学生惶恐,因有事耽搁来迟了,误了午课,累得先生等待,请先生恕罪。”
“无妨。”男人微微点头,就算回礼,他朝步辇后瞥了一眼,一道纤细身影正被架着,踉踉跄跄往这边走,“看来殿下救了人。”
“是。”纪衡低头,将阮樱的情况大致向谢临讲了。
谢临点点头,未置一词。
这个时候,阮樱也已经被架着走了过来,额发几乎全都湿透,颊边挂着一层层的汗水。
已经是在东宫门口,纪衡没有再忍,搂过小美人颤颤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嗯……太子殿下……”
阮樱一路走来,已经被折磨得晕过去好几次,此时眼前发黑,根本看不出眼前还有别人,只知道不能让男子如此近身搂抱。
她伸手要推开纪衡,口中软声哀求:“殿下……罪奴、当不得……请不要…………”
纪衡没想到她会拒绝,又想到谢先生正在看着,怎么也不能当着先生的面轻薄一个姑娘。
他刚松开手,阮樱就无力地跌下去,伏在地上,双肩剧烈颤抖。
“谢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阮将军的女儿。”
他向旁边的谢临解释,又低头看向阮樱:“阮樱姑娘,这位便是谢国师谢大人。他最是清正严明,是卓尔君子,幸亏先生的教导,我才能救你出来。”
阮樱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男子,不敢再失态,撑起颤抖的身子,想要跪好行礼。
微风吹起男子玄色官袍的下摆,露出里面一双黑色官靴。
这官靴,看起来分外眼熟,就是昨夜,自己被这双官靴踩着羞处亵玩……
她一怔,湿软的眸子缓缓向上抬,看到男人的颀长身姿,看到他端正站立,看到那双清冷疏远的眉目。
他的确……是卓尔君子,气度不凡……
风继续吹着,将男子宽大的官袍吹得鼓起,几乎要将脚下纤细的少女裹住。
玄色袍摆间,少女抬着莹白湿漉的小脸,仰望身前高大的男人,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不知怎么,就沁出了泪水。
“殿下,请。”
男人根本没有看她,黑色官靴一动,从她眼前走开。
那双清冷眉目甚至没有瞥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他脚边的一粒尘土,不值一提,连嫌恶都没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