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开始向凉爽的地区迁徙。泉水不再像雨季时那么喷涌不断,变成了细流,河水也下降了。
山区的白天也变得炎热起来,到了夜间,人们不再用篝火取暖。
“不知那时刚刚播下的新一茬麦子怎么样了。”一天,卫卓澜说,“我们逃离村子的时候只露了一点芽,雨季里有充足的雨水,即使没人照看也可以生长,可是现在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如果没人管,这一季的粮食就没了。”
“怎么?你是想要荒银人替我们收麦子吗?”宁坚成笑话他。
“他是想家啦。”路高睿插嘴说,“别在敌人身上寄托希望。粮食没了,下个雨季的时候还可以种嘛。”
“不光是粮食,”卫卓澜摇摇头,“还有炼铁的工具,灌溉的沟渠,我可不相信荒银人会好好保护它们。那些人是游牧部落,认为种地是女人才做的事,他们更喜欢打猎。”
这时,纪锴阳从山洞外面走进来,他听到了众人的谈话,便说,“有时间的话,不如去帮忙炼铁,我们制作武器的进度太慢了。等有了足够的武器,才能下山夺回村子。”
“别着急,孩子。”宁坚成说,“什么事情都是慢慢来的嘛。你去冶炼场了?”
“嗯。先去了冶炼场——霍江佑留在那里指挥,再去妇女们那儿看她们训练。”
“女人们在训练?!训练什么?”路高睿吃惊地说。
“训练怎么打仗啊,她们不想每当荒银人袭击的时候就躲起来。我猜这肯定是萧玉的主意。游桦负责教她们。很多女人现在也可以像模像样地使用匕首和长矛啦,你们几个作丈夫的可要小心了。”
卫卓澜和路高睿直摇头。
“女人家到了战场上,还不够捣乱的呢。让她们打仗!真是异想天开!我倒是可以想象得出她们被吓得尖叫的样子。”
几个男人笑了起来。纪锴阳也微笑着。他并不生气,也不想反驳。
天蜀部落的男人们几乎从出生就开始接受成为一名勇士的训练,女人们想要达到他们战斗能力的最低水平都是非常苦难的,她们不可能在真正的战斗中有所作为。
不过这其实没关系,相比于战斗能力,妇女们体现出来的顽强倔强的Jing神更为宝贵。
连女人们也拿起武器了,部落里的其他人就绝不会落后。这是纪锴阳最希望见到的状况。
“你去看看杜凌娇没有?”宁坚成突然问,把他从对战斗的设想中拉回到了现实生活里。
“……嗯,我最后去的那里。”
“她还好吗?那孩子呢?”
“都很好,孩子和母亲都恢复过来了。”
“唉?你怎么没有给那孩子起名字啊。”卫卓澜问道。
“名字?!”纪锴阳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
“啧!你这个当父亲的!”已经有了妻儿、或者曾经有过家庭生活的三个大男人既怜悯又讽刺地看着他。
“我才不是呢!”纪锴阳叫起来,“我只是名义上的丈夫。如果老首领还活着,那孩子就会是我的兄弟。”
“但事实是你有这个责任。”卫卓澜是个热爱家庭的人,当然不允许自己的弟弟这么不关心妻儿,即使这个妻儿是强加上去的。
“必须我给他取名字?”纪锴阳不得不妥协。
“当然!”
可是应该取什么名字呢?
纪锴阳开始犯难。
他突然地做了丈夫,然后又突然地做了父亲,可是自己对这一切完全没有准备,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突然袭来的困惑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混乱?
还是幸福?
“我想不出来。”他最后说。
“你可以想想,有什么需要纪念的。”宁坚成说,“可以给他起和所纪念的事物一样的名字,或者取某些人的名字,或者用一句有意义的话的简称。方法很多,你自己掌握。”
纪锴阳这么想着,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景象来:Yin沉、闪动着火光,那是在神洞里,他和霍江佑一起进入浦昂人宫殿,他们发现了刻满文字的金属板——霍江佑曾经给他看过,金属板的最后有一个名字,不同于天蜀部落现在使用的只流传在口头的名字,那是刻下来的,是等待了很久很久的名字——
“我知道了。”纪锴阳说,“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他‘何聿策’。”
制造发火筒的速度渐渐加快,这让霍江佑很高兴。
在制造过程中他慢慢摸索经验,对原来的设计进行改进,现在它不仅变小了,也变得更安全了。
不过,霍江佑还是有些担忧,新武器的威力固然已经足够,但是填充弹丸和□□仍需要一定时间,如果敌人距离远,新武器可以依靠它的射程和威力弥补两发之间间隔太大的问题,可是如果敌人从近处突然袭击,就根本来不及发射,而笨重的发火筒反而会成为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