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登陆舱受到攻击,他喊荒银人的神油会烧坏他们的屋子,他喊他必须回部落去。
但是与平日不同,他的叫喊没有引起任何反应。纪锴阳突然想起,那些人接受了荒银人的邀请,去参观营地了,也许现在这儿只有他自己!
纪锴阳冷笑了一声。
他居然要在神的领地内被荒银人杀死吗?
他的全部努力原来都是无用的吗?
可是他并不会服输,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就气馁,他就是这样的人,他有充分的力量来应付失败或者不幸,并从失败本身找出斗争的力量。
他环视了整个房间,目光落在他曾用来砸窗子的椅子上。
他把椅子腿别到坚固的床板上,用力压弯,然后又掰直,接着又压弯,又掰直,如此反覆,直到椅子腿被从根部掰断,变成一根短棍,用手掂了掂,很轻,也很结实,而且锋利的断口还可以作匕首用。
他很满意,于是接着把剩下的椅子腿全都掰下来。
然后他所做的事情就是脱去现在身上穿的浦昂人的服装,换上他那天蜀人服饰。头饰没有时间戴了,他就把那些绳子、贝壳、陶珠和金属片全放在一个袋子里,挂在腰带上。两只新的短棍也别在腰上,手里再各拿一只,他的装备就齐了。
当他做准备的同时,外面荒银人的进攻仍在继续,喊叫声大了起来。纪锴阳明白,那层透明的窗子已经完蛋了。
他谁也靠不上了,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冲出去。
他大概估计了荒银人开洞的方位,把床挪过去,做成一个绊腿的障碍物,然后自己蹲在后面,等待荒银人一冲进来,就袭击。
等待的时间是何其的长,又是何其的短。纪锴阳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眼前的ru黄色墙壁开始慢慢变色,从淡黄色变成土黄色,然后变成红色,接着是粉色,蓝色,最后变成耀眼的白色。
随着颜色的变化,墙壁慢慢变软,向内凹进来。最后,当火焰出现的时候,墙也被熔成了流动的铁水一样的东西,顺着墙壁流了下来。
纪锴阳紧紧盯着那个洞口,手里紧握着短棍。
过了一会,火焰渐渐熄灭,外面传来了荒银人的喊叫声和棍棒击打墙壁的声音,那个洞口在不断扩大,房间里吹起了风。
纪锴阳闻到了烟味,但那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所带来的不仅仅是烟,还有他熟悉的青草和花的气味。
洞口更大了,他可以看到外面晃动的人头。
又过了一会,一个脑袋伸进来,四下看了看。他没发现躲在床后面的纪锴阳,也没发现任何异样——他并不明白那断了腿的椅子和翻倒的床意味什么。
脑袋退了出去,但紧接着,一个人钻了进来。他正抬腿费力地跨过床。
纪锴阳准备探出身体,把短棍砸到那个家伙的脑袋上。却发现那个人突然变了脸色,手捂住了胸口,血从指缝间渗出来。
纪锴阳回头,正看到霍江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叫做枪的东西。他自己也曾经受到过那东西的攻击,当时他昏了过去,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霍江佑手里的枪还会让人受伤。
“快过来!”霍江佑冲他喊,“快来!”
外面的荒银人把受伤的家伙拽了出去,一阵吵嚷的声音几乎盖过了霍江佑的叫声,另一个身影再次出现在洞口,但很快地,霍江佑又开了一枪,那个人又倒下了。
“快过来!”霍江佑有些不耐烦了,“你犹豫什么啊!”
他说对了。
纪锴阳是在犹豫。
仅仅隔着一个洞口,只要越过它,纪锴阳就可以回到他朝思暮想了很久的大自然,那才是他一直向往的地方。
冲出荒银人的包围是一件难事,但纪锴阳可以豁出一切。
但是如果回到大自然就意味着落入荒银人的手里,他还能出去吗?
而身后,霍江佑一边开枪,一边向他伸着另一只手,平日懒散的脸庞现在突然变得威武坚决,盛气凌人,如同一把磨得锋利的尖刀。
“我在这儿!我来了!”
纪锴阳向霍江佑跑过去,后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个人退出了这囚禁了纪锴阳将近两个月的房间。
霍江佑在前,纪锴阳断后,两个人一路奔跑着冲向控制室。
半路上,他们意外遇到了几个进入内舱的荒银人,两个人合力把他们都解决了。
但霍江佑非常焦虑。
因为内舱刚刚还是完好的,难道霍江佑去营救纪锴阳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们加快脚步,飞奔到了控制室。
门是锁着的,这有点奇怪。但霍江佑是登陆小组的成员,他的指纹就可以开门,也许是电路受到损伤,他试了几次,门才慢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