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留在此处看着娘娘。”
池央吸吸鼻子，冰凉的小手探入他的狐裘披风，环住他的腰身，“有个大笨蛋还没有把实话告诉我，我怎么舍得走？”
怀玉轻叹口气，走回榻边替她掖着被褥，道：“这个宋婕妤，可当真不省事。”
她倏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仿佛静止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顿时，整个口腔鼻腔都充斥着淡淡的龙涎香。
池央不由地将他搂紧，嗓音颤抖道：“是啊，我都知晓了。如今，你还要我走吗？”
她出声唤他：“大人——”
……
走？
怀玉将药碗递给一侧负责收拾的宫人，“陛下刚走，说是偏殿有急事要处理。”
池央背脊一僵，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纵使如此，她还是用尽全力扑了上去，使足了劲儿地拍打着男人的背，哽咽道：“疯子！疯子！”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还是老老实实接过药一口饮下。
那不是娘亲在冷宫时常常照料她和魏淇的嬷嬷吗？
说到此事，池央便是一肚子的气。若今日福公公未将此事告诉她，眼下她怕是早就满心绝望地出宫了，这些事她更是无从知晓，将来有一日她若忽然想通了，岂不得后悔死？
“是，陛下。”
少女软糯的声音脆弱不堪。魏珩轻叹口气，转身将她搂进怀里，道：“不走了？”
闻声，男子渐渐转过身来，借着月光，那张面孔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
池央只觉得自己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放松，四肢也变得无力，脑子一沉，终是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
所以他放火烧了她的寝宫，烧掉那些自欺欺人的曾经，以此骗自己她是死了，而非走了。
“陛下，宋嬷嬷已被带到偏殿了。”
怀玉蹙眉，道：“这样，你想办法将人引到后院去关起来，待陛下回来了再禀报，就说她一直在殿外嚷嚷，吵到了娘娘歇息。”
想罢，心里便是一阵后怕。
池央一听“宋婕妤”三个字，便没好气地翻过身去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宫人急急忙忙走了进道：“娘娘，宋婕妤带人闯了进来，说是有要紧的事要面见陛下。”
满满的院落时，早已是精疲力尽。
一睁眼，便瞧见怀玉坐在一旁为她温着药，一抬头，便瞅见珠帘后候着一排宫人。
“是。”小宫人颔首应下，转身出了寝殿，没多久，殿外的嚷嚷声果真小了不了。
魏珩低头在她唇上烙下一个炽热的吻，“央央，朕可给过你机会了，这次是你自己不走的，余生你也妄想再离开朕了。”
“陛下，还请您——”
彼时，门口的火势总算得到了控制，宫人们赶紧冲上前来。
“御医！快去宣御医来！”
池央啜泣着，两手捶得通红，浑身冷得打颤，终是使不上力了，伸手将他抱住，道：“魏珩，你当真是这世上最蠢的人了……”
小宫人却是犹豫道：“怀玉姐姐有所不知，那宋婕妤硬说此事关乎魏央公主，奴婢们好言相劝，反倒被她的贴身婢女打得不敢阻拦。”
池央倏然清醒过来。
怀玉哭笑不得，拉着那宫人走到一旁，道：“陛下不是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么？你只管将这话告诉那宋婕妤，我就不信她还真敢硬闯了不成。”
朦胧月色里，男子一袭玄衣负手立于梨园中。
池央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纠结不已。
魏珩怔，大掌摩挲着她消瘦不少的小脸，“你……都知晓了？”
魏珩身子一僵，却还是拼尽全力地克制自己不要转过身去看她，只冷冷道：“不是要走么？还回来作甚？”
可看着那一样样与她有关的物件儿逐渐被大火吞噬，昔日回忆止不住地涌入脑海，他不知怎的闯入了火海，自暴自弃地想着，或许自己这么走了也不错。
池央仰头，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反吻住他的唇。
见她醒了，怀玉忙将她扶起来，拿了袄子给她披好，道：“娘娘，御医说你有些受凉，这药还是趁热喝了吧。”
众人只看到自家陛下惊慌失措地抱着个昏迷不醒、浑身湿透的宫女飞快地朝天景宫奔去。
见她喝光了，怀玉这才拿了蜜饯给她，道：“陛下命御膳房煮了清粥，兴许再过会儿便能送来了。”
宋嬷嬷？
池央重新缩进了被窝里，好奇道：“陛下呢？”的，的，
还好，还好她回来了……
闻言，池央这才后知后觉地闻到一股子酸涩的药味。
自始至终他便舍不得她走。原以为将她放走了自己也能看开了，谁曾想心头却愈发地不舍窒息，浑身上下仿佛染上了剧毒那般，总抑制不住地想去将她逮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