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
虽然知道北风服用过九九大还丹之后,他稍稍安心了些,可谁又能保证一定
能拖过九九八十一天?想起晓虹所说的话,他觉得不能再等,便坐在床边,轻抚
北风秀发,低声喃喃地道:「北风姊姊,我这就动身前往西昆仑,为你寻访不死
神仙。或许,能救活你的人,就只有他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没有任何回应。
伸手摸向北风心窝,毫无心跳征兆,他心中一阵紧张,「往常唤得几声,多
少会有些心跳,今夜是怎幺啦?难道怨我不该去大姊那儿,不想理我?或者是我
没用心呼唤,以至于她听不见?……」
心中一阵胡思乱想,忙又无限深情地连声呼唤道:「北风姊姊,你不是最疼
我幺?我就在这儿……」
依然毫无反应!
难道她竟就此离去?不是有大还丹幺?
千儿一时间心乱如麻,心中突然涌上一个可怕念头:「大姊这颗大还丹放在
身上这幺久,莫非失效了吗?」
他不禁大为恐慌,悲从中来,哽噎着道:「北风姊姊,当年你把我抱回来,
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今后乾娘和大姊若再发飙,还有谁为我挡灾?我要你陪着
我……一起到老……呜呜呜……我不能没有你……」说到后来,终至泪流满面、
泣不成声!
四周万籁俱寂,如泣如诉之声,听来分外凄凉。静夜孤灯,生死两茫茫,心
底深处传来阵阵从未有过的孤寂,过往的无数个片段迅速涌现于脑际……
几天前亲吻北风玉颊之时,她那似羞似恼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
如同时光倒流,已记不清是哪年的寒冬腊月?乾娘带自己出巡,夜里露宿于
荒山野岭,半夜在温暖车厢中醒来,推开车窗,一阵阵寒风呼啸而来,不由打了
个寒噤,外面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大地已积雪盈尺,静夜无声,只有风吹干枯树
梢的哗哗声和雪打地面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树枝被吹断的落地声。但见窗外盘
坐于地上打坐的北风已变为一个雪堆,雪地上阵阵寒气袭来、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在娇嫩雪白的脸上,她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如同此刻,活像被冻得僵硬的尸
体。围坐在马车周围的摘月等三人,也和她一样,只不过他通过窗户看不见而已。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们并非天生不怕冷、不怕疼,而是自幼被乾娘那种严
酷的训练方法,将她们变成了冷血动物,使得心中只知效忠于夫人,她们没有思
想,没有感情,对肉体上的各种感觉变得麻木不仁,她们身上那股坚韧不拔的顽
强意志和忍受各种苦难的惊人能力几乎无人可比!
他还清楚地记得,有次随乾娘在洛阳龙潭大峡谷中伏,北风手提雪亮大号弯
刀守护在他车窗之外,激战中被敌人在她身上刺中五剑,剑剑追魂夺命,血透重
衣,但依然毫不在乎地将围攻她的五十多名黑道高手一口气杀掉三十多个,余者
被她这股狠劲霸气吓呆,逃之夭夭。除了乾娘和两个姊姊,从小他能接触的女性,
也就这四个姑娘。
在他印象中,乾娘虽疼爱自己,但狂虐毛病一旦发作,是如此恐怖,似乎恨
不得撕裂自己,已记不清北风那宽厚的脊梁,为自己挡下过多少次暴怒的拳打脚
踢。只有她才是自己唯一的避风港,每当自己遭遇恐惧和危险,她总会及时出现,
为自己挡下一切灾难和不幸,为自己舔舐心灵的创口……
时光再退,进入他记忆中最伤痛、也最为模糊之处。那同样是一个严冬腊月,
经历惨绝人寰的杀戮之后,自己似被扔进灌木从中……人声渐去,除了遍地血腥,
大地一片寂静……
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冻得他瑟瑟发抖,在他被冻得即将昏迷之际,一条欣长
的白色身影盈盈而来,在他眼中快速放大,随后,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极为温
暖的怀抱……那是他终生难忘的瞬间,在他幼小心灵中,快速凝聚为永恒!
林林总总,这样的记忆碎片,实在太多太多。分开来看,每件事情是如此平
淡无奇,串联起来,是一幅充满爱和温馨的长长画轴,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感动,
而是怦然心伤,双眼迅速变得模糊……
她的恩情,实在罄竹难书!他抬起朦胧泪眼,但见原本丰满、充满力量的柔
荑,已变得如同鸡爪一般干枯,握在手中是如此无力。原本宽厚坚强的脊梁,如
今已无法支撑起自己娇躯。如大海般深沉的秋水双瞳,已变得没有一丝光泽。
这双总是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