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妈妈是患难与共、无所不谈、以心相交的密友、与你亲姥姥是一墙之隔的好邻居啊。十二年了,妈妈从不敢辜负挚友的重托、违背自己的承诺。在你嗷嗷待哺时,妈妈把姐姐放到一旁先来喂你;在你睡不塌实时,妈妈为你催眠为你守卫;天热了为你扇凉,天冷了为你挡风。妈妈从未感到过疲劳和困倦,那是因为生你的妈妈与你的亲姥姥在妈妈身上得到重生,妈妈身上凝聚了三位母亲的力量啊。妈妈借助了她们的感官和心灵,借助了她们想爱而不能爱的遗憾、为补偿遗憾而聚集的能量,借助了她们未尽的亲情和责任心,才使妈妈的爱心发生了偏袒,甚至放弃了对海涵哥哥、对海容姐姐的好多好多关爱,把全部的身心、全部的情感都倾注到了你的身上啊……”
“妈——妈。妈——妈。”海纳仿佛得到什幺感应,突然在昏睡中叫起了妈妈。但她的声音非常微弱。娃儿的生命正象纤细的淡蓝色烟霞,被无情的长风揪扯着、撕拽着,一丝一丝儿地淡化。
“妈妈在。纳儿,妈妈就在你身边。纳纳,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听到海纳的呼唤,文景绝望的心境中又出现了一丝曙光。她急忙俯下身来与孩子对答,想以此激发生命的活力。
“那天,几位专家会诊后说了,就这样维持也顶多能维持三个月。这三个月中孩子不知要遭多少罪……”那护士瞥了吴长东一眼说,“当然,家属愿意花钱,医院是不会拒绝的。”
“妈——妈。妈——妈。”
然而在文景的耳中却只接受海纳的呼唤,听不到护士的忠告。她兴奋地朝吴长东招手,要他也到海纳的病榻前来,告诉女儿说爸爸也在。
“纳儿,爸爸也在。”吴长东满足了妻子的请求。他被妻子缠绵悱恻的倾诉、义重山河的表白打动了。
“纳儿,妈妈在。爸爸也在。”文景再重复一次。
海纳的灵魂在昏冥中飘忽如缕,徘徊逡巡。此刻,仿佛在旷野里听到一位至亲至爱的极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猛然意识到是妈妈的呐喊。于是便越过沟坎,逆风跑来。摔一个跟头,再奋力爬起来。只见那如雪的被子一阵阵窸窣颤动,纳儿奋然睁开了眼睛。当孩子认出她永不能忘怀的妈妈时,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瞳仁里放射出灿烂的光芒。并且还集中了小身躯内所有的能量,抓住文景一根手指,似乎与妈妈告诉什幺。那护士照看这孩子多少天了,从没见她这样兴奋过。怕她这一激动会出现意外,就趴到吴长东耳边,提醒他做最坏的准备。不料,吴长东倒噙着泪水向护士表示:不论出现什幺后果,先要保证母女俩尽情地交流。
旁人不能理解海纳的昂奋,甚至怀疑那是不祥的预兆。然而,对文景这做妈妈的来说,纳儿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对妈妈肝胆相照的信赖;纳儿的每一声呼唤、每一个动作,对文景都是希望和力量。不可动摇的大爱使人刚强、不可动摇的真爱给人灵感。文景突然想到一个与纳儿交流的办法,她说:“妈妈知道你说话很吃力,但妈妈能感觉出你握妈妈手指的力量。如果你同意妈妈的话,就用你的小手儿捏捏妈妈的指头!”文景的话音刚落,海纳的手指便动了动。文景便惊喜地转向吴长东道:“你瞧瞧,她照我说的办了!纳儿的脑子清楚着呢!”
于是,文景同女儿作了不寻常的交谈。文景道:“纳儿,你明白妈妈爱你。为了你,妈妈什幺都可以舍弃!”
文景清晰地感觉到女儿的小手有所表示,作出赞同的回应。
“纳儿,你一定要挺住,要给爸妈时间!爸妈决不会放弃。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会创造奇迹!”
海纳的小手又动了动。小嘴儿甚至还向上翘了翘,显出要笑的样子。
“爸爸已经与美国取得联系……”文景见纳儿听得很专注,便翻转头来,以恳乞的目光望着吴长东,希望他也参加她们的交流。可是,她发现吴长东一脸的无奈和迷惘。他正帮助女护士移动那输液架子。吊瓶中的液体已经输完了。海纳对护士的扎针、拔针已习以为常,就象蚊子叮了一下,不为所动。——文景又从床头挪到床尾,轻轻地掀起被子,察看女儿的脚。孩子的脚还不太显瘦,这让文景又颇受安慰。
“你们谈吧,探视时间就快到了。”女护士提醒吴长东道。她提了吊瓶出去了。
“纳儿,要相信爸爸。”文景继续说“你不记得幺?从吴庄到县城医院的路上,妈妈拉着小平车,海容抱着病纳儿坐在车上,我们孤儿寡母,贫病交加、无依无靠,是爸爸伸出了救援之手。妈妈对爸爸的好感就是产生于给纳儿看病的途中啊。如今咱家的经济状况、外面的社会环境比以前好多了。美国又制出了治你的病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