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也和昔年一样,上上下下皆是要月钱开销的……你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只知道风花雪月,自然是不知道我的艰难了……七九,我也不会唱,给个底便是
『柴米油盐酱醋茶,是七件凡俗要紧』
『金银铜铁瓷锡木,是七样人间器皿』
『绫罗绸缎丝绵麻,是七般量体裁衣』
『喜怒哀乐悲恐惊,是七宗难免伤情』」
众人听到这里,倒不由都愣了,但觉虽是村语,也是别有一番因缘滋味,不
是大知识不能作出来的。正个个沉思,平儿已是要捧了果子上来垫酒,却听凤姐
又笑道:「过了七九便到了八九,也该有些真正年下才用的事物了,便是春联儿
吧,谁来说?」
众人一想,也该轮到迎春,果然迎春和邢岫烟低头计较几句,两人勉强站起
来,是迎春道:「我也说不太好这些,和岫烟妹妹合计了说一个,勉强奉承吧,」
「『风』『联镳壕上叹风尘』
『花』『辇路曾联花底辔』
『雪』『露乳联珠莹飞雪』
『月』『翩联桂花坠秋月』」
却是邢岫烟接着道:「底下是个『八』,我便说个『八月书空雁字联』」
迎春素来老实,竟是忘了还要唱,只怯怯说道:「我们说不好风月滋味,只
是大家高乐,不该忘怀主子,我们到底是女儿家侍奉主子,该说些闺阁物件,太
太用心,替我们做了这许多年下衣裙,贴身兜衫,这九九将近消寒,大家便说个
衣裙之类吧……」
众人一想,个个说尽,惜春年幼,姑娘身份上,只还有个探春,有个尤二姐,
有个袭人未曾开言。袭人却说不来这些,以如今光景,尤二姐如何敢僭越,便是
探春起来,微微一万福,苦笑道:「便是我来说个……结尾煞吧……衣衫兜裙,
本是来衣字最简单,只是既然二姐姐说了,不该忘了我们身份,我们是以女儿供
主子淫乐,便说个裙子吧,切题些……」
「『风』『风吹裙带下阶迟』
『花』『榴花不似舞裙红』
『雪』『素裙雪绡云畔垂』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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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似佳人裙上月』
底是个『九九消寒』,我便说个冬去春来,有些生气的,『九霞裙幅五云舆』」
众人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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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句,实在是分外风流旖旎,此刻才想到,她也是可怜见得,一直
侍奉可卿,也被可卿压制,论容貌姿态也算是园子里一等一的美人儿,却尚未侍
奉弘昼,还是个冰洁处子,却偏偏被可卿奸淫玩弄,口内一片娇娈之声。
却听她悠悠唱道:「九九消寒,九九消寒,桃花儿开,梅花儿散,梨花儿浓,
杏花儿开,九九消得寒,可消得春寒?可消得夏寒?可消得秋寒?只消得冬寒
……」众人听出她曲内彷徨忧伤,一片闺阁滋味,倒也切题,便也都喝彩……
一曲「九九群芳消寒令」到此刻算是圆满。那凤姐又劝众人进些汤羹,龄官
又为众人唱一曲《游园》。此刻,缀锦楼里当真是花娇香软,闺乐伦音,杯盏淋
漓,芳幽汁浓……说不尽那等富贵风流……一时,再过三巡,众人都微微有些醉
意,又有小宫女、小太监搬出烟花爆竹来要除岁,也有胆子小的叫丫鬟奴儿捂着
耳朵,也有体气壮的偏偏去院子里观瞧……
那爆竹裂晚空,烟花似锦绣,另有太监宫女看着烛火,只防备着走水,众人
不免欢笑一通。三三两两要好的聚在一起说话,只那宝钗看着元春、迎春、探春、
惜春四个围着王夫人说笑,又见夜空里斑斓绚烂,忍不住叹息一声,搂着一旁已
经有些瞌睡的宝琴一头秀发,自言自语道:「园中岁月不过如此,便是要忍辱承
欢,也算是个平安欢愉,但愿倒莫若这烟花,一时风流,却终要化为云烟」……
爆竹声里,旁人不曾听得,身旁湘云倒听到了,忍不住道:「宝姐姐怎幺说
这种话?」。宝钗看看她,笑道:「我们都高乐……主子却心绪不好,想想也不
成体统,我随口说说的。」湘云却冷笑道:「姐姐这也是跟我搞鬼……有事还要
瞒着我?」宝钗因为两人旖旎多时,也不忍瞒她,无奈一笑道:「我也是有些杞
人忧天罢了。」湘云以为她担心弘昼,红了脸忍不住玩笑啐道:「主子不过是因
为情妃的事不开心几日罢了……姐姐真是好『奴儿』,既然如此念着主子,明儿
一早去『瞧瞧』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