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对于何越来说。
把自己的心交付出去是为大忌,尤其是面对王承弋这种人,年轻、热情、幼稚,还有反复不定。何越回想起自己二十岁左右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混蛋事,答案显而易见,令人惴惴不安。
这不是一次生意,也不会因为失败而陷入窘境。这是一次豪赌,要付出的代价远比金钱要来得重要。
何越自省了他近来跌到谷底的赌运,终究,他还是选择了退缩。他本质上是个商人,就算再不学无术,他也跟随着何鑫成耳濡目染,直觉告诉他,没有必要去为一个可以预见的结果冒险。
那会赔得血本无归。
对镜撩了撩鬓角和发梢,何越审视着自己眼下不甚明显的黑青色,在确定不会被人看出什么颓废之色后,他转身走出房间,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何越。
度假村依山而建,除了几间星级酒店之外,还有商店、超市以及餐厅,堪称一个规模可观的商圈。与他们一行人下榻的酒店仅一路之隔,就是一家广式茶楼,画风与白雪皑皑的典型北方景象大相径庭,不过生意却是不错,门口进出的人络绎不绝,听说厨房上下人员都是从广州的老字号打包过来的,味道必定不会差。
何越来到包厢,但见里面只坐了四个人,没有苏启明,也没有王承弋。苏启明倒好猜,他昨天拉着苏启明对酒无言直到东方泛白,离开时苏启明鼾声如雷,想必现在还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过,王承弋……
何越夹着半根春卷,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油香四溢,内里的虾rou紧实饱满,不过怎么嚼都差了些味道。食之无味地咽下春卷,他搅动了几下还冒着热气的粥,忍不住旁敲侧击,问道:“承弋的伤……怎么样了?”
王磊顺口答道:“就是脱臼而已,昨天到医院没几分钟就给接上了。”
王夫人跟着说道:“不过得养几天,反正滑雪是带不了他咯。”
王夫人神色轻松,还有心情调侃,何越便知道王承弋的状况不错,受伤不重。
“那就好。”何越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如果王承弋出了什么大事,他怕是亏欠的更多,不好还,更怕还不清。
他低头思索间,王磊接了个电话。王磊对着手机简单地“嗯”了几声,随后跟何鑫成说起来:“承弋他说医生给他开了消肿止疼的药膏,我怎么不记得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何鑫成也记不太清了,昨天事发突然,在医院跑上跑下,好像的确有去开药这么一回事:“可能被我拿回来了,应该就放在昨天我穿的外套里。”
“那行,我待会儿让他去拿一下。”王磊说。
何鑫成又问:“承弋不下来吃饭吗?”
“他说刚醒,没什么胃口。”
何母这会儿插话道:“早餐很重要的,更何况承弋还是个伤员,要不……”何母眼神一瞟,理所应当地落在了何越身上:“让越给他把药送过去,顺道带些粥啊虾饺啊这些清淡的东西,酒店里的早餐我可看过,都是西式的,不好吃。”
何越没什么意见,在长辈面前,这种跑腿的差事由他来做天经地义。他应了一声,刚要放下筷子,却被王磊阻拦。
“你这碗粥连一半都没喝完,就吃这么一点,待会儿到外面该冷了。”王磊宽慰他:“承弋那边不着急,他就是胳膊脱了个臼,又不是断了条腿,用不着去照顾他,他自己什么都会。”
何鑫成也说道:“先吃完饭,然后去我房间里把药拿着,给承弋送过去。”
王磊和何鑫成三言两语把何越支配得明明白白的,何越只好顺着他们,乖乖地留在这里,把粥喝光。
路对面的酒店高层,窗边趴了个年轻人。黑色的头发跟狭窄窗缝里钻进来的风一同嬉戏,给他平添了份狡黠,他皱皱鼻子,深吸一口带有冬天味道的空气,回手将手机抛向沙发,准头是有,不过被柔软的麂布一弹,给弹到了地上。
王承弋丧气地叹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伸手往地上一捞,指尖还没碰到地,忽然一丝疼痛从他肩膀的关节中释出,跟道电流似的,直冲天灵盖。
他的大脑还没完全接受右臂带伤这件事,总会做出些下意识的举动。
换成左手,他皱着眉头,忍痛拿起手机,又一次走回窗边。上午,度假村纵横交错的街上行人渐多,比昨晚要热闹不少,都是身穿滑雪衣,拿着雪具准备上山的。王承弋却想从这些人里找出一个不同的,听说他们就在楼下吃饭,可惜从他的角度往下看,却很难看到酒店正门的方向。
当然,王承弋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何鑫成昨天的确取过一管药膏,不过那时候医生留下王磊在诊室里交代医嘱,何鑫成便把药交到了王承弋手里,不过王承弋就把那药膏攥着,也没想过要揣起来,一直攥到了医院门口。
后来趁王磊去把车开到门口的间隙,王承弋借口自己胳膊疼,拿不住,又将药还给了何鑫成,眼看着何鑫成放进兜里。接着他马上转移话题,成功地让何鑫成忘了这茬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