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香确实一早就看穿了刘宗林身上的疑点,可是刘宗林在龙川看来是疑点,在王田香眼里就是能关键时刻英雄救美,爬上顾家东床的机会。他原本只是想把刘宗林这个点握在自己手里,等后面顾晓梦差一步就能出去的时候,再拿出来要挟也好,保守秘密也好,总之这样一个大把柄攥在自己手里,可比当疑点交给龙川划算多了。
只是王田香千算万算没料到昨天顾晓梦会下手那么狠,直接把泄密者的脏水泼到他的头上。家属晚宴那天龙川就对刘宗林起了疑心,所以等龙川想到刘宗林只是时间问题,如果等龙川自己发现刘宗林,那只会使用龙川更加怀疑王田香。
龙川的早饭一般都是典型的日式早餐,一碗米饭一碗味增汤,再配上一碟竹荚鱼,有时会换成筑前煮。
王田香端着碗,往嘴里扒拉着他那份,吃地食不知味,要是可以他宁愿去天桥下买几个rou包,站在街边嚼地满口流油,也比这些个寡淡的东西强。
而就在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的吃着早饭时,地牢的守卫人员传来了消息——白小年自杀了。
龙川撂下碗就赶了过去,他是没打算让白小年活到特派人员来杭州的那一天,却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让白小年选择自杀。在他看来白小年已经招认了顾晓梦有可能就是给何剪烛通风报信的那个老鬼,如果顾晓梦的罪名一旦坐实,白小年就可以被释放,在样对他有利情况下,白小年又怎么会自杀?
牢房的门被打开了,白小年就坐在昨天凝视龙川的墙根下,从床单上扯下来的一根破布条,一头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另外一头系在从牢房里穿过的一条下水管道上。
“墙上怎么回事?”龙川的注意力落在墙壁透着光的那个窟窿上,而白小年的手指已经血rou模糊,隐约可见殷红的血rou黏在森白的骨头上。
“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应该……应该是嫌犯自己用手掏的。”
龙川难以置信地走近白小年的尸体,不借助工具,徒手在牢房的墙壁上掏一个洞简直是天方夜谭。然而白小年那双触目惊心的双手又是最直接的证据。龙川通过墙壁上被血染红的洞看了过去,对面是一间空空荡荡的牢房。
昨天晚上何剪烛就是在这间被临时改做手术室的牢房里接受抢救,也是在这间牢房里死去的,而何剪烛的尸体早已在抢救无效的时候,就被送去停尸房剖尸检查,以防夹带信息。
他想起来了,昨天白小年在招认以后,问他何剪烛在哪,龙川看着那双殷切的眼睛,指了指墙壁那头的牢房:她就关在你的隔壁。
自杀选择上吊的人不在少数,大多都会悬梁,因为最想死的永远都是将绳索套在脖子上的那一刻,而最想活下去的,是踢掉凳子后痛苦袭来激发出人求生的本能。只是脚离开的凳子,即便是后悔也再无回头之路。
可是像白小年这样,就凭绳索的距离跟水管的高度,几乎只要一站起身,就能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他的死,是靠意志,勒死自己到最后一秒都不回头。
“白小年怎么会……”
王田香不是没见过这样死在牢里的,但那些都是有着极强信念感的革命者,为了他们口中王田香始终无法理解的信仰与理想。而这个文弱书生一样的白秘书,软骨头,王田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因为他觉得,无颜面对深爱着他的人。”
龙川自顾自地说着,不知是说白小年,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