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不就有些猫腻嘛……而且不都姓傅吗?真没想到这种事情能发生得离我们这么近。”
“只是竟然让这种的人儿子又来当警察,未免也太讽刺了吧。”
“不就是个辅警嘛……哎,我猜啊,就是个幌子呗,显得上头这位是大善人呢。”
“你哋港咩啊——”
周闵慈拖长了尾音,操着一口带点京腔子的白话走进来,脸上笑眯眯的。后头还跟着一个沉默不语的话题当事人,面无表情径直了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原先谈话的人脸色微微一变,只是想来还是信口闲谈的,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
傅十醒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头,双手捧着杯子,沉默不语地待到了交班时间结束。休息间里头就只剩下他和周闵慈两个人。他站起身把纸杯往垃圾桶里一扔,还是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走了出去。周闵慈瞥了一眼垃圾桶,纸杯边缘布满了牙印,被蹂躏得烂溶溶的。
晚上不用值班,周闵慈本来想拉着傅十醒回家一块看英超回播的,结果一开门回家出乎意料了。按理说咪咪平时都掐好了时间点,从宿舍的窗缝狗洞里钻进来,候着主人下班,结果今儿没个影子,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
周闵慈“呀”了一声,道:“哥,我们去警犬队看……”
傅十醒冷冷地打断:“我去找它。”
一句话撂下,动作飞快地从门后的挂钩拿了一件黑色的薄外套遮着制服,眼神都没给周闵慈一个就出了门,拉都拉不住。周闵慈手忙脚乱,翻出天气预报一看说今晚要下雨,踉跄着拿出一把雨伞要跟上去,结果人早都没了影儿。
周闵慈叹了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拿着伞往警犬队的方向走。
关于傅十醒的事情,虽然他是常年远在京城,后来还直接跑出国了,但都是一家人,哪能不知道个心知肚明的。周馥虞是没跟他特意提点过,但周闵慈机灵得很,也知道尽量避着些什么东西别去谈,没心没肺地带他的小傅哥哥过些懒洋洋的日子。
网上传的那则贴子他早就看过了,里面还提了几行周馥虞。不过编排他父亲的东西多了去,加上侧重点也不在周馥虞,而是在傅雪竹上头,于是也倒显得不痛不痒了。傅十醒对这种信息阻塞程度堪比六十老人,加上这段时间看着也挺平和,周闵慈也没真的见过那股子疯劲儿,就是道听途说,还真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交班那会儿傅十醒大概是听见别人的议论,得,看来他这个哥哥是真的受不得这刺激。估计根本不是想找猫,而是想抓个机会去见不得人的地方又调查傅雪竹的事情。
周闵慈边想边走到了警犬队,铁栅栏一开,两三只边牧撒欢了跑上来凑。少年给轮流呼噜了好一阵才能走得动脚,往里头走去看,里窝趴着一只母德牧,旁边挤着好几团肉团子。叫做咪咪的罪魁祸首大摇大摆地在旁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用鼻尖拱一拱抢奶不赢而被挤出来的圆屁股。
周闵慈知道这只警犬,叫加莎,和咪咪关系尤其好,原来这就是咪咪今晚不回家的原因,那也是情有可原。他蹲下身又跟猫猫狗狗耍了一小会儿,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好一阵,出到门口才想起来,完了,十醒哥丢了。
打了十几通电话,前面还勉强是无人接听,后面几通就直接关机了。周闵慈站在家门口,自打被丢到基层来,头一次萌生了要不要给父亲打电话的纠结。
最后周闵慈还是决定等一个晚上再说——还好,约莫凌晨三点的时候,门开了,傅十醒挟着一股黏糊糊的腥味回来,浓血上头薄薄覆了一层潮气。周闵慈立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神情凝重地看着对面的傅十醒。
他没换衣服,直接蜷缩成一团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周闵慈,双手摆出自我保护的姿势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走近了看还有些微微颤抖。
周闵慈想去碰他,然而傅十醒极快地在那之前坐起来,伸手拍开了周闵慈的手。今晚最终的都没能下雨,只是到处都潮潮的,因而傅十醒的额发也有些半湿,下头的一双眼睛微微有些眼眶发红,咬紧了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件黑色的薄外套敞开了,露出了蓝色警服,然而上面明显有着大片的血迹,因为氧化作用已经沉甸发黑。
傅十醒把外套脱掉,推开周闵慈,往浴室里走。他没脱衣服,低着头先在冷水下头就这样淋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抠挖着沾血的布料纤维。水含入了朱丝,袅娜地泻在地上开成红莲华,妖异的图腾中心站着一个傅十醒。
他觉得冷,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牙齿打战,绵密的冷针一根一根地从每一个毛孔往骨头里面扎。
于是他缓缓地剥掉身上这套衣服,可怜又可笑的,从十六岁那时候期待到现在的警服,可是真的穿到了身上,实际上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湿透的衣服软趴趴地伏在地上,像一滩红蓝相交的腐烂尸肉。
傅十醒对着镜子,将湿透的头发掀上去,那张与母亲相似的脸庞映在镜中。他闭上眼睛又睁开,似乎能通过那面镜子穿过十余年的时间,又重新和母亲见面。耳边像是蒙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