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捂着嘴干咳了两声,示意纪检干部先回避一下。
“田***,这算是双规吗……他们凭什么呀?我罗秋生在船厂干了二十七年,省级劳动模范荣立过一次,新长征突击手干过两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看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罗秋生,田文建拍了拍他胳膊,一边示意他在床边坐下,一边淡淡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罗,黄剑安和石蕾已经自首了。正是因为同事一场,我才来提醒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打了罗秋生个措手不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田文建便继续说道:“他俩一归案,船厂的问题基本上就水落石出了,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市区两级领导的意见很明确,只要你们能积极配合,主动退赃,那之前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当然,公职你是别想了,能保住党籍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绞尽脑汁的把那三百多万做进账里,把屎盆子往黄剑安和石蕾头上扣,无疑表明的确有这笔钱,而且被他们浑水摸鱼的给私分了。
只要船厂一破产,那这笔帐就成了糊涂账,永远都不会有人问津。可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315厂横插了进来,更没想黄剑安和石蕾会投案自首。
罗秋生的心理素质不错,表面上看来还是那么的镇静。但他那闪烁的眼神,和微微打颤的双膝已经出卖了他。
他一声不吭,似乎在判断黄剑安二人自首消息的真实性,田文建可没时间跟他耗,干脆掏出那份传真件递了过去,声色俱厉地说道:“老罗,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以为你不交待,别人就不会交待?再说那么多人参与私分,平摊到个人头上并不是很多,配合组织上的调查,也就是一般性的违纪问题。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就等着被李不安追究刑事责任吧。”
罗秋生正准备开口,黎志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狠瞪罗秋生一眼,冷冷地说道:“三航公司准备冲抵一百六十七应收款的四条驳船,一百多吨废旧钢材,以及等离子数控切割机和数控卷板机的高额回扣,加起来正好三百六十四万!党委副***,三个副厂长,供应科、财务科个个都有份,你分了三十二万没错吧?”
好家伙,感情是准备发破产财的!
罗秋生脸色刷白刷白,顿时吓出了一身汗,愣在那里久久没能缓过神来。见黎志强和田文建起身要走,他突然“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我一时糊涂啊!黎主任、田***,请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救救我……”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看着已被自己折腾得快不成人形的罗秋生,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将他扶到床边,低声道:“老罗,积极配合,主动退赃,交纳罚款,是你唯一的出路。而且动作要迅速,别搞得满城风雨,让组织上想宽大处理都难。”
………
雷声大,雨点小,接下来的两天里,龙江造船厂代厂长罗秋生、党委副***韩永明、副厂谭时丹等十一名科长级以上干部,相继在纪委人员的陪同下,给造船厂唯一运转的部门—财务科,秘密送回了三百八十二万赃款。同时,还给田文建递上了一份很诚恳的检讨,和一份离职申请。
龙江造船厂的经济问题,就这么画上了一个句号。还没等职工们反应过来,以审计督察部、企划部、财务部为主的集团公司工作组一行三十多人,浩浩荡荡的进驻造船厂。协助组建蓝天钢结构公司的同时,实地研究蓝天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的重组方案。
有了钱干什么?肯定是还债。让金若坐镇财务科,负责偿还近一百家供货商的三百多万货款后,田文建怀着无比内疚的心情,在上访专业户李田宝的带领下,敲开了乐老***家的院门。
满头白发的老总工吴华彬,正坐在院里的槐树下陪老***喝茶。一个中年妇女见田文建走了进来,连忙跑进里面忙着切西瓜,招待他这位第一次来家属区的总经理。
“坐吧,客气什么?”
罗秋生等人的事虽然处理得低调,但瞒不过像乐老***这样的明眼人。老***并没有大发雷霆,这让田文建有点意外,连忙拉过一张小凳,恭恭敬敬的坐到他身边。
“对市里和区里以及蓝天集团来说,造船厂就四个问题。一是债务问题,二是职工问题,三是领导班子问题,最后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问题。”
老爷子放下茶杯,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他们没有用错人,你至少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债务问题。剩下的那点银行贷款和职工工资,与之前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
钢结构公司和机加工公司一成立,职工们都有活儿干,据说还能涨工资,职工们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领导班子的问题我不多说,已经出了一个黄剑安和石蕾,如果再纠出一大片,我都没脸出去见人。”
乐老***刚刚说完,吴华彬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道:“田***,你准备怎么解决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问题?”
田文建哪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