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太忠对这个老汉有印象,知道他现在不到七十,村里人面老罢了,老汉生刘幺根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他怕幺根又夭折了,还想再生一个,不过家里太紧张——而且那时候,已经开始宣传计划生育了。
而刘幺根身负传宗接代的重任,刚过十八就结婚了,日日搞夜夜搞,不到二十岁就生了狗蛋出来,正是因为刘老汉还不算太老,还有体力教训孙子。
“不是你让我给你写一幅字儿吗?”陈太忠微微一笑,笑容虽淡嗓门却是不小,“正好现在有时间……毛笔和纸准备好了没有?”
一边垂钓的人听到这嗓门,纷纷地送来了鄙夷的目光:麻痹的,我们这是在钓鱼呢,小子你有点素质好不好?
“写……写字儿?”刘老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陈主任在说什么,可是他听明白了,却是不摸对方的意思,“狗蛋儿,回家拿毛笔和纸去!”
陈太忠抬手看一看时间,已经是快三点半了,一时也懒得再等狗蛋回村了,径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来,“行了,省一省吧,白纸你这儿总有吧?”
刘老汉养鱼,哪里用得着白纸?不过狗蛋偶尔来这茅草屋写作业,倒是有两个撕扯了一半的拼音本,他手忙脚乱地给翻出来。
陈太忠坐进亭子里,翻到一张比较干净的页面,刷刷地写了十几个字,把本子递还过去,“老汉,回头挂个牌牌,把我的字儿放大,刻上去!”
“这这,这写的啥呢?”刘老汉腆着笑脸问李凡是,他不识字儿,他认识的就是伍圆、拾圆这些,中国人民银行这几个字儿,连在一起他知道,分开了就不认识了。
李凡是是看着陈太忠写下字的,待听到他发问,也不回答,只是嘴角抽动一下,老汉见村长面带尴尬,说不得弯下腰,拿着本子问自己的孙子。
狗蛋读书早,现在上二年级,他清一清嗓子,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念了起来,“文明垂……垂勺,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这三个字不认识。”
陈太忠是想直接把人撵走的,可是想一想自己就在这儿呆一天,然后就回省里了,有个手尾啥的也没意思,而且他是……正处了,要有处级领导的做派。
事实上,写字的时候,他也想直接写“钓鱼要付费”,可想一想还是觉得有点村俗了,这……这体现不出来哥们儿说话的深度和高度啊。
至于说狗蛋不认识的三个字,那是陈主任的签名,笔画连得比较厉害,孩子认不出就正常了。
“傻小子,那叫垂钓,”听狗蛋念字念一半,他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几个有完没完了?”一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了起来,恼怒地看着他们,“知道文明垂钓,你们还吵吵个**。”
“嘿,你咋说话呢?”这一下,是李凡是不干了,他好歹也是一村之长,这些人钓鱼他可以不管,但是陈主任的威严,是必须维护的。
“我爱咋说话就咋说话,”不成想,男人比他还气粗,一撸袖子就要上前,此人矮胖黑粗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凡是也不是个吃素的——村干部是打出来的,他一猫腰就去地上捡棒子,不成想旁边两个小年轻站起身子就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家伙还离着老远,就飞身一脚踹了过来。
李凡是可真没想到,人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躲得匆忙,眼瞅着这高帮皮鞋就要踹到他肩膀了,斜刺里伸过一个拳头来,“滚!”
陈太忠实在忍不住,就出手了,你不花钱钓鱼也就算了,还打人?
这一拳力道不小,身在半空中的年轻人无处借力,直接被打得倒飞了两米多,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连着几个后滚翻,“嗵”地掉进鱼塘里了。
这大冷天的掉进水里,还真不好受,不过陈太忠这一拳,也算犯了众怒,旁边几个垂钓的也站了起来,“敢打人?”
“咋,想打架?”李凡是捡起一根儿臂粗的木棒,在腿上重重地一磕,掰成两截,白生生的木头茬子指着对方,“信不信你们走不出东临水?”
“凡是,你干啥呢?”鱼塘斜对面有人大喊,然后一个中年人就跑了过来,那骂人的家伙,带着来的还不止两个人,有三四个站得远的,也在地上划拉了木棒和砖头什么,气势汹汹地凑了过来。
“大家等一等,有话好好说,”中年人终于及时赶了过来,冲着那骂人的家伙点头哈腰地赔笑脸,“铁哥,这是咱东临水的村长。”
李凡是看一看中年人,也觉得面熟,却是死活想不起来这位是谁了,大概可能……是乡里农技站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哥是谁吗?”那铁哥冷笑一声,冲刘老汉一扬下巴,“老汉,告诉你村长!”
“这是区财政上赵局长的弟弟赵铁,”刘老汉结结巴巴地回答,李凡是一听,头皮也有点发麻,财政局的局长啊。
“啪”地一声脆响,却是陈太忠一抬手,毫不含糊地给了赵局长弟弟一记耳光,一抬脚又将人踹进了水里,“不知道死活,一个局长的弟弟……老汉,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