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忘记了吗?为了让你相信我是陆之屿,我还当着你的面脱光给你检查呢。当时我就在想啊,阿榆不愧是我家阿榆,果然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一摸尺寸就知道我是真是假。”
“哦,还有呀。我们每隔两个礼拜就去看一次海。最开始我不会骑机车,你就让我抱着你的腰坐在你后面,可帅气啦。你说环山公路很危险,要牢牢抱着你才行。从市区到海边要两个半小时,我那时可开心了,能抱着阿榆两个半小时不撒手,偷偷亲你的头发也不会被你发现。”
“嗳,你还带我去山顶看星星。我们第一次爬山上去的时候花了好久才找到那片空地。你记得吗?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在树上挂了块牌子,上面写着我们名字的缩写。哦,有一次我们还在那里尝试了一下新的姿势……”
“还有啊,我们前年接了一只猫,就是大胖子,去年接来了小胖子。其实接来他们我就后悔了,他们轮番对你撒娇,你一手一个,都没空来抱我。好气呐,我在你面前是不是已经失宠了啊……”
“虽然我以前也许确实提到过一只叫做心肝儿的猫,但那是唬你的,你不要当真啊。这两只叫大胖子和小胖子,我才是你的心肝儿……”
他喋喋不休地唠叨着,怀中的人不知何时停止了颤抖,攥着他衣摆的两只手环上了他的腰,闷闷地传来一声,“陆之屿,你好烦。”
他一怔,惊喜地捧住她的脸,“阿榆,你想起我来啦?哎呀太好了……”几乎要热泪盈眶。
她望着他,笑着眨了眨眼,掩去眼眶旁的绯红。
分离性漫游症——这是她所患的病,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分离性遗忘症状。
具体是:失去自己曾经所处在环境的记忆,获取了从前的某段时光作为自己的记忆或新的状态,伴有不能回忆自己的过去和对自己的身份模糊不清——或把自己认定为另一个人,或是对某段虚假的记忆深信不疑。
她的记忆总断断续续,时好时坏。她甚至不止一次地以为陆之屿死在了那场大火中,认定自己是在那场大火中失去爱人的人。
但每一次,他都会抱着她,温声讲述他们这些年来经历的点点滴滴。每一次他都温声细语,没有过一点不耐烦。
她想,人大多是善变的动物。要是有一天他对她感到厌烦了,她就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他。
他似是察觉到她内心所想,俯身凑到她耳边,张开嘴,拿犬齿轻轻磨着她的耳廓,“阿榆,你不会在酝酿着什么不好的计划吧?你是不是想着要怎么一走了之呢?你敢!”
她被他戳中心思,闷声不语。
却见他消弭了气焰,低低埋下头,下巴蹭在她的颈窝,一副被打败似的惶恐模样,“不是……我是说,阿榆你别扔下我。求你了。”
人大多是善变的动物……但他或许会是个特例。
她终是打消了刚才忽然冒出的荒诞念头。
手指在他发间抚了抚,摸到那道几乎淡到发觉不了的疤痕。指尖微颤,沿着他脖颈的线条滑落到他胸膛,“嗯。”
“我们约好了,阿榆,回头我可是要拿手机录下来的。”
“……”
“要是你违反我们的约定,我就捧着印有你大头照的单页满世界找你。”
“……”
“阿榆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从温柔乡中抬起头来,握着她的肩膀细细分辨她的神情。
她一动不动地凝视他。
他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内心翻扬起一股盛大的忧惧。
“阿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不答。
他焦灼地盯住她的眼睛,“阿榆,我……是谁?”
她依然沉默,躲开他的视线,转身背向他。
握着她肩膀的手徒然地垂落。
她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原本挡在脸颊的指尖捉住他,她缓缓地摇头,绽开一个笑颜——羞赧地,轻盈地,无奈地敲打在他的左半边胸膛。
“心肝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