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吗?
韩葳最后一次转头去看太阳西落,无力地在河边坐下,心里依旧沉重,怎么自我开解似乎都没有用。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韩葳对着河水自言自语道,“我要回家了。”
“听说冉冉生了个小宝宝,萱姐也要成亲了,家里有许多喜事等着我呢,你却让我一个人气闷地等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分了。”韩葳嘴上如此说,其实心里早已不气了,只是不气,心却更痛了。
“你知道吗,余胜翼已经跟师父求亲了,我若不走,小黎是不会理他的。你看,估计余胜翼也在心里怨你。”
“你在辽北的时候是不是很冷?数九寒天的,人家要过年你偏要打仗,多惹人烦啊!穿那么多,跑得动么?刀啊剑啊的岂不是很冰手?唉……你母妃的这个仇,报得还真不容易,你满意了吗?”
韩葳碎碎念着,不知怎地,压抑了几个月的泪水忽然间都涌了出来,霎时间就泪流满面:“你混蛋!”说着就坐在河边大哭起来。
夕阳见惯不惯地沉了下去,韩葳直哭得鼻子通红,声音喑哑,鼻涕眼泪打shi了一大块袖口,最后终于筋疲力尽地倒在河边,麻木看着天色一点点转黑。
韩葳发泄了一通,又躺了许久,见远处河面上隐隐一点灯火飘来,才想起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黎晓怕是要着急,忙挣扎着起身,因哭得头昏脑涨,只好先坐在河边缓一会儿。
远处河面的灯火继续靠近,冬夜里望去,带着一点点暖意。韩葳心下好奇,不禁盯上了那一点飘忽不定的灯火,边荒小镇,是谁在此夜半行船?
转念一想便笑了,只准自己夜半在此大哭,不准别人夜半在此行船么?
韩葳缓了缓神,起身拍拍屁股就要离去,就在这时,风中隐约传来一阵铃声,“咦?那小船也挂着风铃吗?”韩葳驻足回望,鬼使神差地定在了原地,愣愣地等那船靠近。
天地间一片寂静,淡淡月色如混沌之初,纯净得毫无杂念,那风铃声甜甜脆脆,与风过芦苇时的沙哑相得益彰,慵懒又调皮地触碰着岸边之人的心弦,那盏船灯也渐渐由初时的萤火幽光,变成了一团温柔梦幻的花火,一明一暗地和着铃声,抚弄轻波。
船头布衣斗笠的摇桨人停下手中动作,朝岸上望来,斗笠下的双眸如一碗回甘悠远的醇酿,让人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长醉不醒。
韩葳禁不住再次泪眼朦胧,所有的怨气倏忽间随风飘散,两相对视,皆忘了世界忘了自己。
小船荡至近岸,李迎chao向岸上泪中带笑的韩葳伸出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