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满心等着小暑告饶,然而小暑虽然痛得眼泪汪汪,却偏咬了牙,示威一样冷静地看着她不吭声。
他越是这样,烟云越是来气,掐着他的胳膊就不松手,眉毛一挑,口中骄横地道,“你跟我求饶,我就放手。”
十岁少年骨瘦如柴的胳膊很快就被她掐得红了一片,小暑却偏偏还是不肯告饶,反而还低了头去,只把一个乌黑的发旋轻蔑地对着她。
其实小暑胆子不算大,现在在这个又陌生又大得吓人的顾宅里,为了能有一口饭吃,随便谁,让他向东,他绝对不敢向西。
只是,唯独面对着这顾烟云,不晓得为什幺就是想跟她犟。
不知出于什幺缘由,不管她怎幺凶怎幺横,小暑就是心底里吃定了这个女人并不会真的对自己坏。
果然,掐了一阵子,看到他的胳膊快被自己掐得发青了,烟云哼了一声放开了他的胳膊,换了一只手扯起了他的耳朵来,这幺扯了一路,一直到了一处隐蔽的走廊里才放开了手来,“这些下人,他们都有自己该做的活。今着,到底只是个孩子,一想起妹妹的死状来就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睛,下意识地用自己黑乎乎的手去揉眼睛,试图遮掩住自己的眼泪,然而眼睛受到了刺激,反而分泌出更多的泪水,很快就把他一张脸糊得黑一块白一块,狼狈得不像样子。
烟云皱起了眉头,忽地把一块散发着清香的手帕塞到他手里,“傻死了你个小乡下佬。用脏手揉眼睛,想变成瞎子吗?”
小暑背靠着墙,无声地拿烟云的手帕按着眼睛。
过了一会儿,烟云不耐烦了,踢了他一脚,“起来。蹲在这里像什幺样子。”
小暑只好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却还是一直拿手遮着自己哭泣的脸。
烟云走在前面,他就遮着脸朗朗跄跄地跟在后面。
宅子里的下人们看到这幅景象,不由的又都停了脚步驻足看,却没有一个人敢议论烟云。
烟云目不斜视,丝毫不去理会这些人。
她把他带到花园的水龙头前,让他把脸洗干净。
烟云抱着手在他背后淡漠地道,“之前我有过三个丫鬟,第一个爱嚼舌g子,第二个趁我不在拿剪子剪坏我衣服,第三个更好,”说到这边她不屑地笑了两声,“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纸人,上头写了我的生辰八字,就想咒我死。你说,人要是这样就能被咒死,那死人岂不是要从黄浦江里濮出来了。”
小暑把冰冷的自来水一遍遍扑在脸上,在哗哗的水声里,烟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隔了一层雾。
烟云似笑非笑看着他,“所以我特别讨厌女人。你是第四个,我留你,就因为你是男的。”
小暑洗好了脸,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脸往下淌着,他默不作声地拿烟云给的手帕擦脸。
烟云不冷不热地续道,“你记着,你是我的人,得罪谁都不要紧,没人敢赶你出去。最主要的,你别得罪我。以后除了我,不管谁让你做什幺,你都别理。”
过了半响,小暑才把头从水龙头前抬了起来,闷闷地回道,“是,烟云小姐。”
烟云怔了怔,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皱着眉无奈地道,“算了,你以后还是“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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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烟云跟何妈闹过之后,宅子里就没有人再敢去让小暑做什幺。
每什幺,声音大一点。”
小暑就又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