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发现时……才惊觉造成了二度伤害。
黑麒宇下意识地退开，却在坐起身後停住了。稀弱的灯光只让他看清伊子寻温煦的半张脸。
看一下傻住的小鹿，黑麒宇只觉得心头暖和。拉好被子包住对方，侧头亲吻伊子寻伤痕累累的颈项。
「不。」黑麒宇扶额，额角阵阵抽痛。「谢谢你。」
虽然年纪尚浅，却比多数人经历更多。他们拥有大多数人所没有的，甚至是一些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
「学长……」伊子寻无力喘息，望进黑麒宇深邃的瞳孔里头。「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喉咙好像有点疼，带着酸涩。黑麒宇努力眨眼，眼前的小鹿却依然模糊不清。
但是满溢的爱恋再不发泄的话，就要破腔而出了。
护士陪着他出来，还给了一组拐杖。「今，摩挲伊子寻肩颈上的疤痕。「但也……谢谢你。」
黑麒宇双手紧握成拳，像在压抑什麽般全身颤抖。伊子寻紧贴着他，依稀可以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所以更加用力抱住学长，证明自己真的不会後悔。
为什麽会与伊子寻相爱？他说不上来。唯有无止尽的感谢。他愿意以後几十个辈子都为了奉献生命而诞生，再为了奉献生命而殒落。
「不怎麽办。」
「小鹿……没错。」
两个人都躲在塔里，一个简单的打击就可以摧毁他们。
「我从来没有後悔过，学长。」伊子寻也坐起身，钻进黑麒宇a怀里，脸贴着。「……所以，你的心……永远不能离开我。」
他当然知道。最具体的例子就是复健这件事。太过宠爱了，舍不得爱的人吃一点点苦，反而害了对方。
他体会过将世界隔绝在外的痛苦，他也忍心让伊子寻嚐到吗？若一直维持现状不改变，未来他们真的还躲得过吗？躲着世界，有办法在世界里生存吗？
这种感觉……是「焦躁」吗？
「抱歉，突然和你说这些。」
他能走到今出口，是因为太深刻太珍贵。尽管爱之入骨，却忧心着无法给予幸福而选择闭口不言。
他们之间的感情和牵绊，永不容许他人置喙。
？」
冷冷的应了声，却让黑麒宇意识到a腔里不安分的热流。
「身体受伤了，连心理也会受伤。这是我这个月体认到的道理。就算我愿意一直待在框框里，他也舍不得吧。」女警叹气，「所以……他才离开的吧。」
就因为爱你，才将自己献给你。
学长……还是这麽善良。
痛苦地皱起眉头，逃避似地掩上眼帘。「……我爱你。」
「……我是你的。」细长的眼睫轻颤，却掩盖不了满心的爱意。「如果学长接受我的道歉……就抱我吧。」
光这麽看着，就像看到了全世界。
伊子寻愿意……他就忍心吗？
只求这辈子能与怀中这人儿……在一起。
黑麒宇看向紧闭的诊间门。他也曾认为只要小鹿愿意，他可以带他躲着一辈子。但小鹿愿意，他就忍心吗？
黑麒宇没有答话，反而撇过头。
「……」黑麒宇憋了许久，才说：「知道。」
但飘进耳里的，是爱人清晰且坚定的语调。「我也爱你。」
他想好好照顾伊子寻，但若连他都被世界拒绝了，他要怎麽照顾他？务实一点来说好了，人们对他的印象已经成形，未来要怎麽生活？他拿什麽继续照顾、甚至保护伊子寻？
黑麒宇不解，但还是摇摇头。对他来说伊子寻永远是对的。埋首进那伤痕遍布的颈窝，像在忏悔般。
他爱他。他也爱他。
他想感谢的人太多了。而最想感谢的，就是伊子寻。
他注视着他很久很久，很久很久。视线 />过那双可爱也总是为他带来力量的眼眸，再 />过不再平滑的左侧锁骨。
「感觉你真的很爱他。真羡慕。」尽管告诉自己未婚夫离去是对的，但还是会感到愤恨。「可是过於溺爱也不好。」
复健时间五十分钟，但伊子寻却是一个多小时以後才出来。从他红透了的眼眶可以猜想他刚刚哭多惨，连脖子都还有些泛红。
「我爱你……我爱你……」拥抱着高潮後浑身湿软的爱人，黑麒宇不住呢喃。
「我爱你……」
啊呀，她让他不开心了吗？「抱歉，刚刚的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
伊子寻无奈苦笑，即使知道黑麒宇瞧不见。「你就说说『没关系』让我释怀……好吗？」
伊子寻轻轻推开他，主动送上一吻。
「……我对自己很生气。」伸手搂住学长的後颈，伊子寻的声音很轻很淡，「对那个……让你露出悲伤表情的我生气。」
黑麒宇收紧双臂，整个身体缩了起来，把伊子寻牢牢抱住。挣扎了一下，还是什麽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