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张女士,你不觉得很矛盾吗?」伊子寻沉默片刻,笑容渐渐淡去。「你说学长的状况在这一年都很稳定,现在他是在吃了药後才发生意外,你却要他继续吃药?」
「是我错估了,我以为很稳定。」张女士叹气,「如果现在吃稳定情绪的药却还是会自杀,那代表情况比我们想像的更严重。更需要积极治疗。」
「狗屁!」伊子寻忽然大吼,吓了两人一跳。特别是张女士,她完全没想到前一刻还勉强挂着笑容的伊子寻变脸比翻书还快。
「药不是万能的!学长一点事都没有!」伊子寻指了指女人,又指了指地板,「是你、是你们、是这个社会!是这个环境这样逼他!」最後,又指了指自己,动作间竟有黑麒宇的影子。「是我,是我伤害了他!」
那日夜晚的场景又重现脑中,就是黑麒宇捏他手腕的那个夜晚。在面对黑麒宇时,他感到万分恐惧,而且毫不掩饰。最後逼得黑麒宇伤心离开。
是他的想像拉开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是他的既定印象,伤害了黑麒宇。
是这个环境容不下黑麒宇,而不是黑麒宇应该被改变。
为什麽要改变一个爱花的人?
张女士凝视伊子寻片刻,「冒昧一问,你和个案之间是什麽关系?」
伊子寻冷笑。她对学长的称呼是「个案」,而不是「黑麒宇」呢。
「我是他的情人。」伊子寻挺起a膛,「也是他的家人。」
张女士点头表示理解,「我了解,一般亲密的人在第一时间都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我希望你们能理解,这是可以控制及治疗……」
「所以在你的理解中,反而是我『不能接受事实』罗?你凭什麽断定这就是事实?凭你是专业人员?」伊子寻眯起眼,又忽然微笑,「张个管师,请问你知道学长他为什麽讨厌植物吗?」
张女士似乎也被伊子寻尖锐的言语惹得不太高兴,冷着脸沉默片刻,道:「也许他并不是这麽喜欢,但这很重要吗?」
「这当然很重要,学长超喜欢种植物,最喜欢的是小苍兰。」伊子寻扬起下巴,「请问关於学长的『诊断』,是我这个超了解他的人说了算,还是你们这些专业人员说了算?」
「伊子寻……」张震霖出声提醒越线了,但伊子寻却直接忽略他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认为现在应该聚焦在个案自杀的事情上,争论这个并没有意义。」
「他不是自杀。」伊子寻的声音又更沉了几分,眼神竟有几分黑麒宇的冷冽,「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自己。」
张女士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自若,先是冷看伊子寻片刻,後像是伊子寻什麽都不懂般深刻地叹一口气。再看向张震霖时,已经恢复到原本的浅淡笑容。
「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请你多跟他聊聊。」
张女士口中的「他」,自然是指伊子寻。
张震霖既没有应口也没有点头,只是挂起微笑,「辛苦你了。」
送走了张女士,张震霖回过身来正要说些什麽,伊子寻却先出声。
他已经坐到黑麒宇身边,拿过那几件冬衣,小心翼翼地塞到黑麒宇怀里。
「你真的觉得学长是危险个案吗?」伊子寻明明是在跟张震霖说话,目光却放在无神的黑麒宇身上。「如果学长真的危险到需要列管,你又怎麽会让他来跟我住?……我明明,什麽都不知道。」
张震霖在原地踌躇很久,才默默地走到病床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学长很像话聊法,不禁愕然。
「当然,我也不能这麽断定,所以还请你们请示开药的医生。」年轻的医生拍拍伊子寻的头以示鼓励,「你们要加油,只要努力,一定可以越来越好。」
伊子寻感激地点头,忽然有一种被深深安慰到的感觉。正要说些什麽的时候,就见张震霖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
「你好,医生。」张震霖显得有些紧张,「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什麽,医生只是来说也许明了些什麽?」
医生噗嗤一笑,粗框眼镜後的眸子整个笑弯,「没什麽。不过……他虽然没有j神上的异常,但我建议你们去做认知理情治疗。虽然说是治疗,但也不算治疗,只是能让他变得更完整。」
「学长已经很好了。」伊子寻微笑,「谢谢你,医生。我会和他一起变好,而这不需要什麽治疗。」
医生露出欣赏的神色,「那就祝福你们了。」
两人回套房住了两天。确定副作用全部消退後,伊子寻悬着的心也终於放下了。
这天晚上,黑麒宇洗澡好出来,却见伊子寻蹲在地上收行李。
他全身蓦然一震,整个人钉在原地。
「小鹿……」
「你洗好啦?来看看还要带什麽东西。」
黑麒宇歪头,不懂伊子寻的意思。凑近一看,发现小行李箱里放着的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