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罗奴后不久,小世子也醒了,不哭不闹,躺在襁褓里,睁着一双与梁衍如出一辙的乌溜溜大眼睛看她,引章对他笑,小世子嘻呀呀也跟着笑了,引章心都要化了,低头与他碰了碰鼻尖儿,捉住他吮指的胖手亲了一口。
夜色深下,乌漆漆的帐外,忽有若隐若现的金光。
被掩在锦帕下面,遮不住金光,黑夜里尤其明显。
“细罗奴送你的?”梁衍吻着她的碎发,垂眼望她的侧脸,咫尺距离,饶是夜里仍瞧得分明,妻子颊边浅淡的酒窝,浓长似羽的睫。他知道,白天里细罗奴来过,他与这个人并不相熟,但与引章有不浅的交情,也便是他的客人。
打细罗奴一跨进梁王府的大门,一举一动皆有人盯着,自然的,她送给母子俩什么礼,他晓得,金光涅槃佛珠,不缺不残,粒数刚刚好,他说,“夜里你怕亮,就白天戴着,携身对你有好处。”
引章对此事并不异议,倒是因此物,想起白天里细罗奴的话,虎儿是她的孩子,却不是第一胎。
她的第一个孩子还没出世就死了,或许是个男孩,或许是个女儿,怀时,梁衍大半时间不在金陵,请了金陵最有声望的名医替她调养,所以孕期中并无多大反应。
她以为怀孩子都这样简单,直到怀了虎儿。
许是白天想了许多事,夜里睡不踏实,忽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梁衍被她吵醒,端来一碗温水,架住她的肩膀慢慢喂给她喝。
引章全是细汗,颊边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好似从热水里刚被捞出来,雾气蒙蒙的。
她偎在丈夫怀里,刚醒的缘故,眉头拢散不开,微微蹙着,眸中流着泛异的光,“我梦到了一座金佛,佛祖对我慢慢睁开眼笑了,在佛祖面前,我就像一个小人,而他就是一座巨人,忽然就醒了。”
梁衍拍拍她的后背,又忍不住握起她的手,“下一次,我到你梦中,将他驱逐出去。”
引章笑,“佛祖也是你好赶的?”
“他若是佛祖,便不会生得一脸凶相,定是哪个恶鬼假扮的,知你喜欢鲜艳的脸皮,故意扮作金佛来哄你。”
引章双手环住他脖子,同他碰了碰鼻尖儿,“谁说的,我只喜欢你这张好脸皮。下回再梦到他,我便跟他说,我已有夫君有儿子,对你看不上眼,识相,就快走开,别让我夫君瞧见,他可是个醋坛子。”
梁衍勾起她耳边的碎发,“我醋只醋你一人,这样的全心全意,你可倒好,尽打趣我。”
引章伏在梁衍怀里,额头贴着男人结实跳动的心脏,梦中的景象迟迟散之不去,她未曾吐露的是,在梦里,她在给未出世的孩儿织着小衣,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小衣被卷走,连同她的肚子一同扁下去。
第七十一章花宴<花里逢君别(五花马)|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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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花宴
过了一月,北朝派来使者恭贺南帝十岁寿辰,派来的使者正是北帝近臣魏诏。
魏诏在路上病了一场,到金陵也不见好转,梁王关切,派去许多大夫,又延迟接风宴。
不知不觉,金陵城的花开了。
众臣女眷纷纷设宴赏花,邀请城中大半的王公贵女。
赏花宴,自然要有金陵美极雍容的一朵花。
如今要属金陵最尊贵的女人,除了太后,便是梁王妃。这二人,一人是当今天子的亲生母亲,一人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之妻,地位竟一时难分上下,女眷们又怎么敢得罪,都请了二人来主持。
无数张请帖往梁王府里递,但都被拒了。
今儿是胡权的夫人李氏在府中设宴,自打来了金陵,丈夫整天浸在军营,她没事儿干,见这阵子花开正繁,就把金陵的女眷们都请过来赏花。
请人自然绕不开上面两位。
出人意料的是,梁王妃应下了。
其实细细想来,这也是情理之中,胡将军的夫人是梁王妃的姐妹,自然能比旁人请得动梁王妃。
他们不知,其实是引章刚出月子正嫌闷得慌,一个人去又嫌无聊,丢下小虎儿,拉着细罗奴的手出门赴宴。
花宴摆了两张上首,一张留给尊贵的太后,一张留给摄政王妃。
席间女眷来了大半,无数道目光暗暗扫向引章,见她乌黑的鬓发,如花瓣微粉的嘴唇,雪肤细腰,置身在落花簌簌的宴上,如误下凡的仙子,有的艳羡,有的哀怨,有的痴呆,百种情绪。
随后,太后来了。
一盛装丽人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而来,恍若艳丽的瑶池仙子。
真正算起来,二人有过两面之缘。
一次,是梁王拥南帝入京加冕的大典上,太后作为南帝的生母,伴随左右,以昭示其尊贵的身份。
礼成后,空荡的大殿上,这位屏退亲信,当着梁王的面柔柔弱弱哭诉起来,道南帝年幼痴傻,诉她年轻无助,朝堂之事求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