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知意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嘴巴张着迟迟没说出来。辛梨倒是听出来了,语速很快地帮她接上。“你有些,吃醋了。”话音落地,舒知意有些愣怔。辛梨的这句话像是无端地点醒了她,让她不断回想反思。这到底,是不是吃醋?半晌后,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事实就是这样。她在吃江栩淮的醋,甚至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和他有没有过去,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一概不知,单单听到这个女孩的名字,她就已经错乱不堪了。舒知意瓮声瓮气地承认:“嗯,我在吃醋。”“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喝醉酒了?”辛梨无声地笑了,几秒后悠悠地开口。“舒贝贝,为什么要纠结他的过去?”“他的过去已经存在了,纠结陷在里面你们都无法往未来走,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是你就行了。”辛梨的话语穿透听筒传了过来,像是冬日从温暖的屋内踏进雪地,chaoshi冷冽的风没遮挡地扑面而来,让人清醒。舒知意下意识地回答:“可能是因为——”她苦笑两声,似在自嘲,“我缺爱吧。”话毕对面也倏地收了声,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但辛梨完完全全知道,她在说什么。耳边没了任何声响,极静谧的环境容易让人想起很多以前的人和事。房屋里的灯是关掉的,昏暗之中,舒知意想起了一桩往事。大概是幼儿园,又或者小学的时候,具体是哪一年已然是记不清了。那时她交到了班上第一个好朋友,那个女生叫周周。周周是班上最受欢迎的小朋友,她开朗活泼、笑起来很好看,大家都愿意和她一起玩。而那时的舒知意穿着亲戚送的旧衣服,每次放学都没人来接,性格沉闷不爱讲话,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但有一天,周周主动走上前和她说话,还送给她一个小玩偶,舒知意很开心,她想,她也没那么差劲。她开始讨好周周,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会送给她,即使有时候她能感知到周周没那么喜欢这些礼物,但是这是她能挑选出来最好的东西了。可直到周周生日那天。期待了半个月的舒知意没有收到她的生日邀请,并且当知道全班只有她没有收到的时候,有些东西开始崩塌了。她不解,委屈地质问,却得到了一个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的答案。那句话字字清晰,像一把刀插在她的心口,让她破碎。
——“你太敏感了,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看,从小生活在稀薄爱意中的小孩,是那么容易敏感自卑。他们渴求太多太多的爱意,他们不自觉地在拥有一点点爱意的时候变得不再满足,产生依赖产生占有欲。原来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她缺爱的模样,她钻牛角尖的模样,那么明显就能被察觉。然后远离她。自此,她开始伪装。不再随意对别人伸出双手,拒绝人际交往,在黑暗中一个人摸索,这样谁都不能随意伤害她。可江栩淮,是个意外。“舒贝贝。”辛梨话语间有些哽咽,心酸溢满了胸腔,“你——”话到一半。舒知意艰难地抬眸,忍着不让那层雾气覆盖瞳孔,她故作平静地说。“我和他一切都太快了,这让我觉得心慌。”江栩淮太好了,让她开始犯老毛病了。想要拼命抓住他,想要他只属于她,想要更多具象的、明显的、完完全全的爱意。不可以这样,如果他突然离开,她又要再一次破碎。她要学会克制。舒知意声线有些微颤,轻声开口,如同和她自己对话:“我不能爱上江栩淮。”至少现在不能。挂了电话已经三点了,舒知意不好再赖床,用手揉了揉脸而后起身洗漱。她收拾出一个单肩包,里面放着一个相机和一本画册。来汀州岛还有一个目的,云尚集团要求的故事系列插画作品她至今还没什么灵感,她需要通过采风来想想创作方向。临出门前,她犹豫了会,还是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东西放进包袋里。到了一楼,张阿婆正坐在躺椅里听戏曲,察觉到动静侧头笑yinyin地看她:“醒啦,要吃早饭吗?”这个点才起床,舒知意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摇头,说:“没什么胃口,谢谢阿婆了。”“你昨晚喝多了所以会胃口不好。”张阿婆慢悠悠地站起来,然后弓着腰往厨房走,“我给你煮了热茶,你t喝一点缓缓。”刚想拒绝,但想到这茶是特意为她煮的,舒知意也就没再作声。她默默地跟在后面,从阿婆手里端过小碗,温声回道:“谢谢阿婆。”“没事,这是小江让我给你煮的,昨晚你睡下他就下来和我说了,今早他又热了好几遍就怕你要喝的时候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