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这一睡,众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觉得总算是消停了。外面的翠红蹲在床边给白玉安细心喂药,一点一点灌进她的唇里。看着白玉安身上的衣裳还是那身血衣,她不由对着太医问:“衣裳还不能换么?”太医摇摇头:“伤口还需再恢复两日,明日再换衣也不迟。”翠红点点头,叫丫头端来热水,就细心给白玉安擦脸。沈珏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刚醒来管家就进来送了好几封信件过来。沈珏接过信件看了看,起身坐去了书桌后的椅上。屋子内灯火通明,那道高大的身影虽然微微憔悴,可眉目间依旧残有沉稳与严肃,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配着那一身缠着的白布,莫名的觉得有些可怕。修长的手指将信件拆看,沈珏靠在灯下,冷漠的眼神快速扫过信上的内容,紧抿的唇畔,连着室内也鸦雀无声。一连几封信看完,沈珏的目光才看向管家:“什么时候送来的?”管家就连忙道:“下午的时候送来的,不过那时候您还在睡,长松让我先别进来打搅,这才现在送过来。”沈珏唔了一声摆摆手,管家就连忙识趣的退了下去。将手上的几封信件扔到桌上,沈珏撑着头,指尖打在了扶手上。静静呆了一会儿,才撑起身子往白玉安那边去。长松跟在沈珏的身后,小心的问:“信件是刑统领的手下送来的,大人不回信回去么?”沈珏眼眉淡淡:“李林淮现在不过瓮中之鳖,王彦知道该怎么做。”“援军一到,李林淮根本打不进京城。”“他来信不过例行阐述战况而已。”长松松了一口气,看着沈珏又坐在白玉安床头,就跟屋内的太医一起小声退了出去,还不忘叫翠红和若云也去帘子外候着。外头的丫头送药进来后,翠红正想要过去端药给白玉安喂,却见沈珏已经伸手将药碗端了过去,不由又轻轻的退了回去。沈珏拿着药碗,身上已经穿上了里衣,外面仍旧只披了件袍子。窗外的雨声啪啪打在窗户上,沈珏佝偻着腰给白玉安喂药。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满身是伤,从翠红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分外凄凉。沈珏如今已耐心了许多,一点点给白玉安喂,等着药汁漫进去后才喂第二勺。一碗药喂了半天,补血补气的补药,金贵的药材都拿来熬着,沈珏摸向白玉安微凉的脸颊,比起昨日的惨白,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只是目光在触及到白玉安身上白衣上的血迹时,还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俯身埋在了她的肩上。
他闭着眼,闻着那身上的味道,即便浸上药味也依旧好闻的味道,手指抚向她脖子上绕了一圈的白布,眼眶shi润。“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快要醒来过了两天,白玉安脖子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翠红给白玉安喂完药,就去重新拿了身衣裳给白玉安换上。翠红的动作麻利,给白玉安脱了外衫,就将旧衣交给旁边的若云。若云将衣裳放在一边,去浸了帕子去给白玉安擦拭身子。翠红在旁边看着,就抱着换下的衣裳拿出去,打算让丫头拿去洗了。刚走到小厅,鞋面上忽然被什么打了一下,翠红连忙弯腰去看,却见到一个小竹节,竹节不过只有不到小拇指的大小,一头还系了根红绳。翠红好奇的拿到眼前看了看,好似之前也没见白玉安拿出来过。既不像是佩在身上的东西,又掉根红绳做什么,且也太小了些,难怪刚才解衣裳的时候没有发现。不过是从白玉安的衣裳里落出来的,翠红放在怀里收好,打算待会儿和白玉安身上的佩子放在一起。她又摸了摸衣裳,确定再没有什么东西后,这才抱着衣裳出去,交给了门口的丫头。—————白玉安在床上一直躺了七八天,沈珏几乎不进宫内,所有朝廷内的一干事情都在家中处置。只是现在宫内只有小皇帝一人,根本撑不起场面,沈珏不在,早朝会都不去,就天天趴在殿内哭,沈珏索性让早朝会罢了几日。宫中堆积积压的事情太多,更多的则是太后的丧葬。礼部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丧礼礼注繁杂,以及流程与出殡行程,都要沈珏批下。又翰林院正式书写的谧册文,也等着沈珏亲自去看。内务府还上折子下发百官布匹已做丧服,更有前方梧关战况,李林淮正被押解回京。太后一走,小皇帝更是一滩烂泥,群臣纷纷看沈珏的意思。如今祁王反贼已被捉拿,沈珏除了不能登上皇帝之位,其地位已于皇帝无差。小皇帝就算长大了,韦家也助力不了他,身边无可用之人,要想活着,一辈子也只能这般浑浑噩噩。沈珏身上的伤口已结了痂,除了后背的伤口太深,换药时还在冒血外,其余倒是并没有大碍。走前他弯腰去看白玉安的脸,这些日子养起来,脸颊已经微微有些红润了,就连那饱满的唇畔也带着粉色。脸颊上的触感温热光滑,好似不久后就要醒过来。满眼眷念的吻了吻白玉安的额头,他起身看向翠红和若云:“好好照顾着。”